来的?”朱厚照哈哈笑着上前问道。
“才来不久,听张公公说陛下已耍了一阵子,忧心您身子饥乏,顺嘴给提个醒。”丁寿笑道。
“朕不累,朕精神着呢。”朱厚照从张永捧着的托盘里取汗巾抹了把脸,忽然回过味儿来,“是你饿了吧?”
“圣明无过陛下,从您这里讨杯酒喝,陛下能赏下臣这个脸吧?”
朱厚照冲着丁寿肩头狠捶了一拳,“给你这个面子。”
“张永,传膳紫光阁,”朱厚照对陪他蹴鞠的内侍挥挥手道:“你们也散啦吧。”
“遵旨。”张永与众内侍躬身领命。
“你最近忙什么呢,与朕说说外间有什么新鲜事……”朱厚照拉着丁寿向紫光阁小殿处走去。
张永一直弓腰垂首,恭送小皇帝离去。
“张公公,陛下走远啦。”
张忠小声提醒,张永不为所动,其余内侍三三两两的从他身侧经过,直到一名壮年内侍走过时,他腰杆忽然挺得笔直,伸臂如电,横在那人身前。
张永出手虽快,那人脚步倏地一停,身形立止,并没有撞在一处。
“你是哪个衙门的?咱家怎从未见过?”张永目光炯炯,寒声问道。
“误会,误会。”张忠匆忙扶住张永横着的那只胳膊,满脸陪笑:“张公公,这是我一个本家兄弟,绝非什么歹人。”
“本家?来路清楚么?”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可用脑袋担保,公公您还信不过我嘛!”张忠赌咒发誓。
张永眸光一转,见那人气定神闲,双脚站姿不丁不八,不由冷笑:“张公公,你这位本家兄弟功夫不错呀!”
“几手庄稼把式,挡不住您老三拳两脚。”张忠扭头喝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给公公赔罪。”
那人立即躬身一礼,张忠谄笑道:“您老看在我的面上,别和他
一般见识。”
张永缓缓放下手臂,“张公公,宫里当差,有些错犯不得,这件事可一不可再。”
“公公放心,绝无下次。”张忠言之凿凿。
张永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哎哟我的妈呀,”张忠揩揩额头冷汗,心有余悸道:“我说张茂,咱家此番为你可是担了天大干系……”
“公公的人情,在下一定记得,”张茂直起身,黑黢黢的面颊上添了一层光彩,“本想进皇城见见世面,没成想连万岁爷都见到了,还一起耍了半晌,梦里头都不敢想啊,这还不是沾了公公您的光!小人祖坟冒青烟啦!”
“你小子就是会说话,哈哈……”张忠开怀大笑。
张茂同样唇角轻勾,露出一丝狡黠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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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宅之中,张茂与一名白袍蒙面人遥遥相对。
“如此说来,你非但进了皇城,还与朱明伪帝近在咫尺?”
张茂点头,“不错。”
“为何没有动手?”
“你说得轻巧,动了手我还回得来嘛!”张茂愤愤,“周边军士俱都是选锋锐卒,我十有八九会死在乱刀之下!”
蒙面人没有争执,只是轻轻掸了掸袖口那朵金色莲花刺绣。
张茂语声一窒,放软声音道:“再则那个姓张的太监一直盯着我不放,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罢了,此番好歹探得路径,也算功德圆满,待大行堂人手招揽齐备,直接杀进皇城,里应外合,那伪帝同样难逃一死。”白袍蒙面人不再执着。
“招收人手好说,只是那些三山五岳的江湖人士啸聚京城,恐会引得厂卫探子注意。”张茂忧心道。
白袍人仰天打了个哈哈,“孟尝君门下食客三千,鸡鸣狗盗之徒尚可列座,你还忧心无有草莽豪杰的位置么?”
“你是说……”张茂若有所悟,同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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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寿酒足饭饱,摇摇晃晃地回到豹房。
“丁大人,与陛下用完饭啦?”
张忠笑容很不自然,丁寿也没留意,叼着牙签抬头看看天色,随口道:“天不早了,本官就先回了,徐杲那孩子就托公公照顾一二。”
“大人不带那娃儿回去?”张忠奇道。
这下换丁寿不解了,“那小子不在带人修经堂吗?怎么,你们这儿连晚饭都不管他的?”
“那倒不是,只是……”张忠笑得跟哭一样,“经堂已然修好了。”
牙签落地,丁寿大张着嘴巴,不敢置信道:“修……修完啦?一顿饭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