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话永远充盈着无穷的慈爱和智慧,曈曚中艾迪从小床上爬起,父母早就去麦田里收割和捡拾麦穗,妹妹为他留下了一片白面包和一片黑面包,还有一碗淡汤作为早餐。艾迪挤着有些酸胀的眼睛坐到木头桌前,拿起面包惺忪地啃食。他咀嚼黑面包,在清晨带着尿骚味的微风里发愣,耳朵中充盈着嘈杂的虫蛙鸣,窸窣的人行声,以及粘膜碰撞产生的唾液响。如果在城堡,现在的时间,他已经完成清晨喂马,会在厨房继续类似削土豆皮,或者剥洋葱之类繁重而基础的工作。
即使是昨天,他趴伏在石窗前缓解彻夜性爱造成的头晕眼花,脚边放置着侯爵赏赐给他的“礼物”,耳朵中充盈的是屋角摆钟指针走动的“咔咔”声,下体污液汨汨流淌,和小浴室里侯爵用海绵擦洗身体,发出的隐约噪音。眼皮中旋转着的蓝绿色和紫色小人消失殆尽,艾迪撑起身体走向他,侯爵从镶嵌了象牙和黄金的石灰岩浴缸中,扬起半身朝着他看,催促仆人快过来为自己擦洗,他硕大,洁白的身躯和浴盆连为一体,仿佛一只吓唬孩子的睡前故事中的异兽。艾迪踏进石盆,接过他手上的海绵,牵起他的手臂为侯爵擦洗。他的臂膀上没有任何灰尘,但他目不转睛地监督着艾迪,说:“我喜欢看你工作。”
“我喜欢看你工作。”他又重复一遍,拿起早餐酒喝,并且示意艾迪凑上脑袋,把酒液从自己的口中灌入仆人的双唇之间。艾迪驯服地和他接吻,但酒没有一点咽下去,因为大部分都在侯爵辗转亲吻他的嘴唇时,从两人之间流淌出去。清水染上些许浅红色。艾迪为他擦拭胸部和腹部,侯爵低下头专注地看着那一点红色扩散成丝,又游离成片,最终消失,忽然饶有兴味地说:“有一次,你还不在,我十几岁时。也是洗澡。我干了一个给我梳洗的女佣,她的乳房一边一个梨子大,她的血液从下体流出来,也是这么一点,红色。她的乳房,膨胀,像多汁的肉梨。”他说完呆滞了几秒,似乎在挖掘记忆中肉汁的味道,但无果。艾迪想,他干过的女人太多,而他自私且健忘,他无法记得每一个。有时犯下了罪恶,但,遗忘似乎就是最好的狡辩。
艾迪吃完早餐,朝着青金色的麦田走去,他们耕种的土地肥沃而慷慨,在地中海这样多变的气候下,每年竟然都可以收获一次小麦,不知让多少其他贵族封地上的农民羡慕不已。这是丰收时节的村庄,收获和婚礼同时到来,隐约的狂欢气息从每一座泥巴茅草屋顶中散发,艾迪注意到好多户邻居们都在窗前悬挂了花草圈和彩色布带,以及三两束金色的小麦穗。身为全村知名的英俊小伙儿,同时还在城堡里有一份妥帖的男仆工作,艾迪是村庄里深受瞩目的单身青年。
短矮的篱笆之间,邻居纷纷跟他打招呼:“哟,艾迪回家了?秋收假吗?”“快出来,来,艾迪哥哥回来了!”“晚上的婚礼,你一定来参加,看我们做的腌土豆……”艾迪还没走到父母耕种的田野,手里已经被老邻居们热情赠予的一个苹果,一把花豆,和一点黑面包塞满。他快步行到田埂边,远远就望见妈妈围着米色的围裙,包着头巾,正在不断低头,像找食儿的母鸡那样弯腰、直身,捡拾地上的麦穗。父亲择在更远的地方,收割着大把的麦草,他健壮的身躯在金色波涛中沉浮,令艾迪想起在湖岸边蜷缩,观察着贵族们的小船,如此在深蓝的水面晃荡。母亲先看到了他,把大把的麦穗塞进自己的围裙里,制止艾迪想要踏入帮忙的脚步:“别走进来,这里不需要你,艾迪!”
艾迪捧着苹果不知所措,但仍把脚踏入了干燥的麦地中,大声地反驳:“我来帮你,妈妈!”母亲走近他,他这才发现她的脸已经被太阳晒的通红,有些心痛地用袖子擦干净苹果,试图递给母亲吃。阿格尼斯拒绝了孩子的孝心,反而抬手用沾满了麦梗碎末的手轻轻贴了下儿子的脸颊:“太热了,孩子,去找你妹妹吧。这里很快就好!”艾迪也这才发现一向跟在父母后小猴儿似的捡拾麦穗,又爱跑在田野中闹着玩儿的艾达并不在。母亲拍去他肩头的一点金色麦渣,说:“今天是苏珊和小威廉的婚礼,你难道忘记啦?艾达去村子的大空地上帮他们布置婚礼,晚上会有很多活动呢,你也去帮忙吧。”艾迪还要张嘴推脱,但母亲已经妥协般的在他的苹果上咬了一口,说:“就放在这里,妈妈待会吃。”
农民们的婚礼简单而热闹非常,恰逢丰收时节,与其称是婚礼,还不如说是一场充满乡村野趣的大舞会。艾迪还没走到村子东北角的大空地,便已经隐约听到了远处吹奏猪骨笛子的乐声,他转过几棵巨大的橡树,发现少年们已经搭造好了婚礼跳舞的方台,一些放食物的小餐桌,正在试图用捡来的大把野花,为新人们铺成一条行走的花瓣道路。他一眼就从近十个少女中发现了妹妹,其正在为坐在一棵枯树上的新娘苏珊编发辫,并且把细小的花朵挨个插在她的发髻中。
艾达也看到了哥哥,她笑眯眯地招手让哥哥过去,娇憨地说:“哥哥,你瞧,现在我编辫子,是不是和你一样厉害了?”曾经,艾迪是小村中最擅长梳理发辫的人,从小,艾达的头发都会在他的手中变幻出各式各样的美丽发型,即使仅仅是一条普通的布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