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的到来让朴素的热情冷却,村民们面面相觑,有些站在后面的冒失鬼还想跳起来吵嚷,被前面的人按下去,低声呵斥“那是侯爵”。反抗之声因此绝迹,村民们带着仍沉浸在婚礼舞蹈的兴奋呼吸声,缓慢地低下头去,收敛了所有不成体统,不能出现在贵族面前的动作。侯爵对封地居民们的礼貌行为毫无动容,他瞥了一眼站在人群里的艾迪,继续低着头像警惕的负鼠似的,挨个嗅闻桌台上的面包片和果酱。
艾迪挤过人群,走到他身旁时,他终于挑选好了一片四周整齐,果酱涂抹地非常均匀的面包片,朝艾迪招手。仆人走上来为他把面包切成四方小块,侯爵盯着他动作,碾着指尖的碎面包屑问:“这不会是从城堡里,我给你的吧?”艾迪已经切好面包,试图找一把叉子方便侯爵食用,张望着说:“不是,侯爵,这是我们自己做的。”侯爵没有任何耐心,简单的等待也令他烦躁,他告诉艾迪:“我要吃这个。”
“我知道,侯爵,”艾迪没有找到任何一把干净的叉子,“没有叉子了。”
“可惜你的手很脏,也不能喂我。”侯爵抓起他的手指看了看,上面还有握过新郎脑袋上的花环,留下的绿黄色树木汁液。
“好吧。”话音落下,他伸手抽出了侍卫长腰侧的长佩剑,侍卫长不明就里,下意识就要伸手夺回,这柄铁光闪耀的长剑,却已经被侯爵递到了艾迪手里。他抬手的时候,身上馥郁的熏香味儿扑进艾迪的鼻孔,艾迪似乎才意识到侯爵真的来访他们的村庄,那些复杂而昂贵的香氛,在汗味,麦梗味和隐约漂浮的尿骚味里显得格格不入,但又无比真实。他接过长剑,密集的交流培养出的默契让他瞬间就领会了侯爵的意图,他用剑尖挑起一片面包,单膝跪下,呈到侯爵唇边。
侯爵满意地用嘴唇衔去那一片红色的甜点,咀嚼着,看着剑尖残留的一点果酱,发出一声怪音:“呃……”抓过侍卫长的手,吐在了他的手心。他吐完之后还不算完,暴躁地从口袋里拿出手绢,擦着牙齿和舌头,又把脏污的手帕扔在了地上。出发前的快活和兴奋在这口难吃到上帝降罪的食物面前全部抵消,他看着跪在地上举着剑不说话的艾迪,瞬间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到不由分说的不满和厌恶。
他把剑从艾迪的手中踢开,在身侧的椅子上坐下,忽然问:“你们在办什么舞会?”
“是婚礼,侯爵。”艾迪把另一条腿也跪了下去,他明白一时半会无法站起来了。
“哦,婚礼,”侯爵挨个检查着跪在地上的村民,“谁是结婚的人?”
小威廉和苏珊从远处的人群里直起身来,侍卫长朝他们招手,他们两人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他们从未见过侯爵,甚至从襁褓起就没有出过小小的村子一步,即使田里耕作时,抬头就能望见城堡了望塔的尖顶,贵族对他们来说也只是遥远、承载着税负的符号而已。逐渐靠近侯爵,苏珊看清了他的样貌,很快涨红了脸,把双手躲在裙子后头。她的发辫有些散乱,发丝散落在脸颊边上,艾达为她插在发间的花朵掉落在艾迪的肩膀和头发上。苏珊个头不高,站在那里能和坐在椅子上的伯爵平视,她把头埋得更低,只留下赤红的耳朵在浅金色发辫旁张望。
侯爵看着她裸露的臂膀和光脚,脚趾上的泥巴让他感到新奇,他许久未见什么女人的光脚和手臂,见过最多的是理应隐秘的器官,比如乳房,乳头和阴部之类。至于手脚之类的,反而往往隐藏在宝石鞋子和蕾丝手套之下,他仔细回忆黑夜或是光天化日下奸淫女人的过往,似乎没有谁的脚和手臂令他印象深刻。
他的指头敲击着桌面,问女孩旁边的新婚丈夫:“你结婚,缴‘初夜税’了吗?”
“我……侯爵大人,请问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小威廉对这个词语非常陌生,但是“税”字他听懂了,他们全家一向交税积极,不应该有什么欠款。侯爵说话节奏缓慢而诡异,他对跪在面前的两人说:“你在我的封地上结婚,将使用我封地上的女人,要交‘初夜税’给我。”艾迪从他字字断开的话语里却听出来一种微妙的兴奋,他抬头看侯爵,发现他的目光正在苏珊的胳膊和腿上环绕,像一条伺机狩猎的尖脑袋毒蛇。愤怒极快地占据了他的头脑,但他所作的反抗只是,往前面跪了一点,试图用自己单薄的裤子挡住苏珊的腿脚。
“如果你不交,那么我要行使‘初夜权’。”
那三个字,无论听过多少次,都让他从口腔,内脏,骨血的最深处迸发最为惨烈、浓郁的恨意,一瞬间数万个想法呼啸着充满他的脑腔,挤碎他的头骨,岩浆那样从他的眼睛往外冒。他盯着掉落在地上的长剑,尖头的果酱混上了泥土,已经有苍蝇在上面拖家带口地捕食,不同的声音在他耳边眼花缭乱地闪烁,教唆,低吟着:“行动,时间到,不能饶恕!”可还不该动作,胸腔中的愤怒要他站起,但双膝却像被钉了长钉,牢牢栓在地下。
他听到侯爵对苏珊说:“把裙子掀起来。”
苏珊和小威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侯爵已经把苏珊拽了过去,伸手撩起了她的裙子。多年侮辱女人的经验让他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