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述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
他竟然真的曾经单纯的以为,他不能和沈康年在一起的原因,是因为他难以启齿的身体缺陷。
直到他看见周清月,他才明白,他跟沈康年之间的障碍,有他的残疾,有他的性别,还有难如登天的阶级间隔。
简而言之,就是他配不上沈康年,哪怕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亦或者就算他是个女人。
周清月是章嫣老友的女儿,这周五刚回国,今年二十六岁,去年就从哈里斯大学金融学博士毕业了,是绿卡。
她和沈康年之前接触的女性全然不同。
知性,优雅,博学,和沈康年谈起高中时候参加校艇队时又有小女人的娇嗔与自得。她谈吐自然有分寸,沈康年一开始抱着相亲的态度,想让许述醋醋才来接人,准备好黑脸,却发现,对方对自己好像没有那种意思。
况且,周清月确实健谈,从见面起,她挑的话题就让沈康年无法闭嘴。
“你高中就参加了?”看周清月瘦瘦小小的,还挺能耐,“我是大学时候。”
“你高中的时候参加过什么社团?”周清月笑着问。
“我……”沈康年顿了顿,“没有什么兴趣类的,倒是一直在做竞赛,参加培优。”
“啊,我听阿姨说过,你奥数得过很多奖,当时我妈还拿你激励我,让我也去报奥数,我可懒得去,啦啦队校艇队比较适合我。”周清月说自己脑子不够用,高中时候就喜欢往人堆里凑,放开了玩,大学才认真读起来。
沈康年是在国内上了小学才出国的,先天的优势和刻板的教育模式,让他和从小出生在国外的周清月的学习旅程全然不同。
两个人就这一点,聊了一整路。
“听说你现在弄的人工智能?你跨行业跨的可有些远,不准备回自家公司?”这问题问的太凑巧了,正好戳在了沈康年刺痛一周的神经上。
见他不太想答,周清月转弯道:“我记得我们高中也有机器人社团,还参加了大奖赛,我看过他们弄的那些东西,什么芯片集成电路,瞧着比线性代数都难。”
“沈康年,你可是我妈嘴里别人家的孩子,我的童年噩梦啊。”周清月道。
许述坐在副驾驶,听着后面交谈甚欢,有些后悔自己答应跟着沈康年一起出来接机。
他早早就为沈康年把周五的行程清空了,又受章嫣所托,周五早上才通知沈康年,沈康年这几天受刺激受多了,听见许述的话,心烦意乱,语气也有些冲,“你到底是我的秘书,还是我妈的秘书!?”
这时候说多错多,许述只是低眉顺眼的,闭嘴不说话,沈康年不让他走,他就规规矩矩的站着,那不卑不亢的模样,看的沈康年心里火更大,皱眉皱的额头都酸了。
他最终把文件夹猛地一摔,“许述,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我!?”
“沈总,您说什么呢?”许述的表现,就像听了沈康年做梦的胡话。
沈康年觉得,许述这就是在对他彻头彻尾的冷暴力,除了公事,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这些天沈康年在家里受了气,在公寓里受了惊,索性就住进休息室,他都住到休息室里了,许述连问都不问问他,为什么,怎么了?
不,也问了,问完之后跟了一句,“夫人很担心您,您还是早点回家吧。”
一听这就是章嫣指使的。
沈康年被这一波又一波的冷暴力气的心梗,他发现,许述做起这些事来游刃有余,他丝毫不在意自己就像是拿刀在剜自己的心一样的态度,就这样,一下下,生生把他气得心头发酸,想起来就痛。
哪怕沈康年摔摔打打,他也沉默以对,平日里就是带着浅笑的模样,现在对沈康年仍旧是这幅样子。
但凡他能丧眉耷眼一点,或对着沈康年横眉冷对,哪怕翻白眼他都接受。
最起码,他知道许述和他一样不好受,一样生气。
可现在看来,许述根本不生气,不,他是完全不在乎。
不在乎这三个字,沈康年一想到,就一身冷汗。
晚上下班前,沈康年端着气许述的心思,强硬让人跟自己一起去接机,他也想看看,许述到底在不在意。
许述自始至终都安分的跟在沈康年身后,在沈康年帮周清月拎箱子时,还主动上前要拿,只不过沈康年直接避开了他的手。
“阿姨说给我做了松鼠桂鱼,让我无论如何今晚都要去吃饭,”路上,周清月突然道,“现在是直接回你家?”
这阿姨,说的是章嫣。
章嫣一手好算盘,沈康年这些天不回家,打电话也不接,他接了周清月,确实无论如何都得陪人家客人回家一趟。
沈康年闻言一愣,他从小学的礼仪,也没有甩下客人离开这种事,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让司机往沈家开。
到了后,许述和司机一起下车,一个为沈康年开门,一个为周清月开门。
天还不算晚,许述这时候走,估计也是打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