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罗威眼角滚落,他如今没有丝毫的办法,只得跪在地上扯着军官的裤脚,将行贿的原委一五一十与对方说了,希望能以此换来些许的同情。可罗威心里知道,自己通过兵检的希望已经极其渺茫了……
军官看着趴在地上声泪俱下、浑身颤抖的罗威,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语气冷淡地让助手将他拖出去。
罗威被助手像拎一块破抹布一样扔到门外,他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脸上仍在绝望地落泪,周围的雄虫们对此见怪不怪,皆是一副冷漠的表情,甚至还有的雄虫对着如此狼狈的罗威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罗威呆呆地趴在地上,任由泪水不断划过脸庞,周围一片嘈杂,夹杂着零星对他的讨论,但他全都置若罔闻。明明此时天气还不算寒冷,可罗威却觉得浑身上下一片冰凉,甚至连指尖都被冻得麻木……
一切都完了……罗威睁着空洞的眼睛,痴痴地凝视着虚空,脑海中不断闪过他兵检时的许多片段,耳边一次次回响着军官对他说的那句:“你的所有项目都是合格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之前是因为没有贿赂而落选,这次却又因为行贿而落选……老天怎么这么爱捉弄他……
极度悔恨的罗威甚至产生了强烈想重新回到几分钟前的想法,他只觉得虫生忽然失去了所有意义,一度想要自我了断……
罗威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在冰凉的地上呆坐许久,直到一声呼唤传进他耳内。
“罗威·阿普杰。”
罗威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正看到刚才拖他出来的那名助手站在他面前,拿着一张纸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你合格了,这张通知单拿好,明天凭着这个,早上八点去部队报道。”
“……啊?”罗威怔怔地望着那张通知单,不可置信地缓缓伸出手捏住边缘,泪眼朦胧中,上面印着的“罗威·阿普杰”那一串字母异常清晰……
助手松开手转身走开,只剩罗威独自拿着那张单子震惊,他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表情里的绝望还褪尽,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却又让他忍不住咧开嘴……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这只年轻的雄虫已经历了虫生中的大悲大喜。
周围的雄虫都表情奇怪地望着这个一会哭一会笑的怪异家伙,罗威顾不上在意周围的目光与窃窃私语,他只感觉浑身又有了无尽的力量,迅速抹干眼泪站起身来,将通知单小心叠好收进怀里,随后一路走出了兵检会场。
罗威走在阳光明媚的路上,感觉还是很不真实,他不停从怀里拿出通知单展开看两眼又合上收起,在反复确认中,罗威的步伐也逐渐由走到跑,由跑到狂奔,最后干脆直接在大马路上兴奋地翻起了跟头。
他直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军官明明这么厌恶他行贿却还给他这个机会,但他也不需要明白了,他现在只知道——他,罗威·阿普杰,通过了兵检,从明天开始,就能脱离这个鬼地方,去往雌虫生活区啦!
罗威跟只未进化完全的猴子一样一路连舞带嚎地扭回了住处,丝毫不在意周围雄虫们越来越惊悚的目光,然而当他兴奋地推开住所的门时,迎接他的却是一片颓丧之气。
屋里十几只雄虫垂着头坐在床铺上,木然盯着一处发呆,在那里,静静躺着一位年老的雄虫。
是那个每天晚上都痴痴傻傻地胡言乱语的老疯子,如今异常安静地睡在那,四肢僵硬,脸色乌青,一身腐败之气,显然已死去多时了。
大家不晓得他是寿终正寝还是突发急病,这里的所有雄虫都只关心一个问题——谁来出钱处理尸体?
老疯子孤身一虫,没有任何家属,现在死了当然也不会谁来善后,但是尸体也不能一直放在这,然打电话叫虫来处理的话,可是要花一笔不菲的殡葬费的。
众筹肯定是不可能的,要是大家肯众筹,也不会拖到现在了,说到底,能住在这里的雄虫基本都没什么经济能力,很多连养活自己都困难,更别说掏钱给毫无关系的虫送葬了。
于是大伙就这么颓丧地坐着,中央摆放着老疯子已经僵硬的尸体,屋内一片浑浊的死气。
了解到情况的罗威自然也不敢表露得太高兴,他小声同屋内各位打了招呼,便开始着手收拾东西。
罗威其实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床垫被子啥的部队会统一发,他也就拿点刷牙的杯子、毛巾、剃须刀之类的……
就在他收拾的空档,某位雄虫默默出声道:“要走啊?”
“嗯。”罗威点点头,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脱口而出道:“兵检通过了,明天去报道。”
然而话一出口,他便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
“真是恭喜了。”一位雄虫率先阴阳怪气地道贺,“怪不得一脸兴冲冲的样子,以后要享福了么。”
“可不是嘛。”另一位雄虫也紧随其后,喑哑着声音开口道:“我们就没那么好命了,一辈子都得在这个地方熬啊……”
此言一出,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诡异,所有雄虫都嫉妒地盯着正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