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奇怪了,我觉得其实你们都疯了,或者说我才是那个不正常的吗?”
“还是说冷漠,无动于衷才是正常的,是我太大惊小怪了吗?”
四周喧哗,毗邻闹市,午夜也热闹,小吃街灯火通明,人潮熙攘,少女发抖的身躯也鲜明,在逼仄昏暗的角落里,她好像要融化在夜色里。
苏知云站了很久,还是没有伸出自己的手。
“我想离开一段时间,去哪都好。”
燕子最后这样讲。
她就这么离开了,飞走了,掠过重岩叠嶂、五街八巷。
一去无回。
……
“捞金鱼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十块三次!”
深蓝色充气垫围成的小池子,无数金鱼与大大小小,年纪不等的男女被困于其中,金鱼摇曳尾鳍,男女欢声笑语。
别着腰包的中年男人见苏知云在一旁,昏黄土褐的一张脸,带着谄媚笑意凑上前去揽客:“小帅哥,要不要来玩。”
他见那年轻人果然掏兜付了一张一百大钞,愈发笑得见眉不见眼,喜不自禁。
苏知云也跟着众人一起脱了鞋袜,赤着脚弯下腰去捞鱼,只可惜那网兜都是纸做的,水一泡就浸烂了,周围人又多,你撞我一下,我碰你一下。
即便好不容易捞上了鱼,也让人撞飞了。
这气垫里池水沁凉,却不干净,一股子潮湿的鱼腥气,溅到了苏知云脸颊上。
“啪”一声。
“啪”又是一声。
苏知云抬头去看,发现是个生得肥胖又圆溜的小孩,绿豆眼,塌鼻梁,大概也就八九岁,将苏知云面前的水踩得“吧唧吧唧”响,惊得鱼都四处跑了。
他不理那小孩,又背着他转过身去摸鱼。
这小孩也跟着绕到他面前踩水。
苏知云继续不理。
小孩才觉得无聊了,又去招惹另一个半大少年,故技重施,那少年看着就十四五岁,穿蓝白校服,清隽伶仃的一把,挽着裤腿站在池子里。
小孩用力一踩,所有鱼都惊得四散而去,少年扑了个空,还溅了一脸水。
“嘻嘻。”
胖小孩笑起来,又伸出见肉不见骨的一只脚继续去撩水,几次脚指头都擦着少年脸颊过去。
那少年脸上终于出现了些怒色了,揪住小孩的脚一拉,胖小孩就整个倒栽葱摔进池子里,呛了一口水,哇哇大哭起来。
胖小孩的妈妈立即跑了出来——原本她是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见情形不对,立即淌进了池子里,一边捞救命稻草似的一把将她的宝贝儿子捞回来,一边还生怕那少年跑了,揪攥着那对方的袖子不放,哭天嚎地,破口大骂。
“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小畜生,我家乖宝才几岁啊,经得住你几下摔!”
“喂,大婶,警察来了。”
有人讲。
那胖大嫂一愣,下意识回头看,而就这么一会儿的间隙,她手中的少年就像是从指缝中溜出的鱼一样那么马不停蹄地逃走了。
跟他一同跑走的还有个同样穿蓝白校服的少年,他们穿梭过汹涌人潮,在霓虹灯下相遇,并肩融入行人如织的夜街里,如同鱼归洋流,转瞬即逝。
他们走得如此猝不及防、坦坦荡荡。
胖大嫂意识到刚刚那句警察是少年同伙给他打掩护,愈发生气,但奈何那少年溜得快,只好面目狰狞地揪住摊位老板这个倒霉蛋,仗着自己的一具肉山肥丛,气势汹汹地讨要说法。
苏知云蹲在气垫池里,没站起来,他身旁大多数人在刚刚那一场闹剧之后都纷纷从池子里退出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没有眼色地待在里头。
周遭安静了一瞬间,眼前黑了,像是有谁站在自己面前——苏知云这才抬起头,看见灯火阑珊间的一张脸,很熟悉。
他蹲在里头,像浑身叫雨水打湿了的大型犬,脏兮兮。
顾泽欢不讲话。
苏知云自下而上地看他,摊开掌心,给顾泽欢看被少年踩得粉身碎骨的金鱼。
“死了。”
他很平静地说。
过后苏知云被拎到一旁夜市里买衣服,他上衣都湿透了,还有一股子鱼腥气,刚刚那个少年跑过去的时候池水溅湿了他松垮滑落下的裤腿,连裤子也没有幸免。
老板热情地帮他挑好了衣服,一边疯狂鼓吹着自己的衣服真材实料,自己只赚个十几块的辛苦钱,一边毫不脸红地收下了高于进价两三倍的现金。
苏知云不会砍价,人家说多少就给多少,钻进一兜粉色HelloKitty窗帘围成的简易换衣间里,脱下自己湿漉漉的衣服,赤身裸体,换好了衣服。
这不足十平米的小店里的衣服款式并不新潮,图案也花俏,好在苏知云宽肩窄腰,身材比例不错,人又高挑,故而才不磕碜寒酸。
那逛夜市的男人看了眼苏知云,就对老板讲:“我要一件跟他一样的。”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