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影的长剑及时接住了周君惕,无咎也回到了他的手中。
“来日见到郎潇,告诉他,这一命我还他了。”传音耗尽了秦影最后一丝气力,他的身躯如断线的纸鸢般飘然落地,摔得支离破碎,和着尘埃,成了映在地面的一团阴影。
周君惕并没有丝毫停留,他御剑向着深山而去,直到彻底甩开追兵。
山洞中,他独自一人抱膝而坐,不敢生火,也无心生火。黑暗中,他在秦影的剑上摸到了二字铭文:残生。他早已存了死志,或许是在决定来哀牢之时,或许是在乌蒙大战之时,或许是在当年郎风客助他报仇之时。
第二日,周君惕收拾心境,向着大理而去。他将残生剑留在了深山里,一棵极高大树木的树梢上。没有人真的喜欢活在阴影之中,他的魂魄已得了自由,就让他的剑也沐浴在阳光下吧。剩下的路,由他一个人走下去。
在大理城外,已有一位熟人等候他多时了。
“你要找的人就在此处!你若还想见他,就早些束手就擒!”金蛟站在城门上,远远对周君惕喊话道,“国师想要见你,你若是识相就不要再负隅顽抗。否则,别怪我将他千刀万剐!”说罢,他将一物用力掷到了周君惕的面前。
是淇奥琴,因过度灌注法力与生命力而断裂的淇奥琴。自大战之后,郎风客就将这残破的琴收在了身上,如今又带到了哀牢,被当做信物扔了出来。
周君惕任由一众小妖走上前来,将自己灵力封印,又捆了个结结实实。又任由他们拉拉扯扯,将自己带到了金蛟的面前。金蛟见周君惕在如此境况下仍旧腰杆笔挺,心中的恨意与恶毒再也无法遏制,以铎刀为棍重重打向他的膝弯。周君惕闷哼一声,竟强撑着没有跪下。金蛟见他不跪,心中愈发恼怒,抬手又是一棍抽在了他的背上。周君惕踉跄一步,仍旧不跪。就这样十几棍抽下来,直打得他嘴角见血才罢。妖王的命令是要见一个活的、完整的周君惕,金蛟不敢将人打死,见他重伤之下仍旧站得挺直,一语不发,心中也佩服他是一条好汉。
郎风客并不在大理城中,而是在数百里外的妖王殿处。这一路皆是翻山越岭,虽然行得艰难,甚至无人予他食物饮水,但好在金蛟并没有再折辱与他。
妖王殿坐落于哀牢山脉绵延的群山之中,并非一座砖石木瓦所建的殿宇,而是在某个半山腰掏出来的一个巨大山洞,从洞口的平台上可以望见远处的澜沧江。金蛟将周君惕带到这平台上,又解开了他身上绳索和灵力封印,就默默的离开了。
这平台空无一人,面前大殿似乎张开巨口,露出獠牙,等待着将他一口吞噬。周君惕定了定神,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郎潇,你等我。
29、生死篇:和春付与东流水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说服这小子替你们偷丹的。”妖夜游单手将衣衫不整又动弹不得的梁和春从屋子里拖了出来,扔在了周君惕与郎风客的面前。她虽依旧笑着,笑得十分灿烂,然而眼中却蕴含着无尽的杀意。这一场生死之战,怕是在所难免。
对手越是强大,郎风客的战意就越浓,气势也跟着水涨船高。他浑身的每一根神经都似乎变得兴奋了起来,双掌中光芒若隐若现,双眼中流露出嗜血之意。终于,他动了,一如既往的抢了个先手,足尖向下一蹬,匕首幻化而出,整个人悍不畏死般朝着妖夜游冲去。
然而妖夜游没有动,她不屑于闪避,甚至不屑于抬手。仅仅是护体的法力就让郎风客的匕首无功而返。淡黑色的法力在她周身环绕,似妖变化多端,似鬼阴森冷冽,似蛇灵活迤逦,似美人诱惑人心。
郎风客也并不认为自己能够一击得手,他的目的只是缠住妖夜游,让她无暇顾及其他。因为在他背后还有一个周君惕,一个手中有剑,心中有剑的周君惕。须臾,一道剑芒出现了,起始如星火,后渐渐化作流光,最后变成了一轮曜日,驱散了这绵延千百年的黑夜。
曜日向着妖夜游飞去。她无法闪避,因为光芒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光芒中隐约有一柄剑,或者说是一个如剑般锋锐的人。这柄宝剑,终于出鞘了。
妖夜游轻轻抬起手,将周身的法力凝聚于一点,淡黑变成墨色,墨色变成漆黑,包裹着这一只手掌向前推了出去,将这一轮太阳抵在了掌心,再无寸进。
郎风客觑得间隙,拧身上前袭向妖夜游背心。妖夜游咯咯轻笑,侧过身子用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匕首尖上。郎风客只觉匕首上瞬间多了千钧重量,几乎令他把握不住。
光芒最终被黑夜吞噬殆尽。周君惕与郎风客二人齐齐倒飞而出。妖夜游似意犹未尽般舔了舔嘴唇,轻声浅笑道:“你们的时间到了,现在,轮到我了。”
忽然她满头的白发无风自动,周身法力再次凝结,纤腰微摆,身形一闪而逝,下一刻已到了郎风客的面前,双掌用力拍出。
“郎潇!”周君惕徒劳的伸出手,却来不及去救。
“周乾……”郎风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同样伸出了手,似乎要去够周君惕的指尖。若不能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