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少堂垂眸,按下心中的急躁,主子胜券在握,他们做属下的何必操那多余的心。
缺了一条胳膊的周中,心里的恨意无限扩大,现在可能是最想弄死他薛浪的人,要想弄死他,他别无选择,只能去找之前的杀手合作。
要论从前,周临学肯定不会让他知道这些,但薛浪为他们爷俩创造了机会,走前把他们扔进了同一间屋子,大发慈悲地告诉周临学:“这是本王的赏赐,就,赏你藏的银子够多。”
据周临学说,他这些年私吞的官银足有十万两,分散藏在周府的后山里。
贺少堂退下后,薛浪又在衙门口站了会儿,望着与边关截然不同的大雪,慨叹黎民何辜。
没多久,他就走了,逝者安息,生者安乐,这原是他的抱负。
走过一条街,他一抬眸,看见前方一个青色的人影。
他不由自主地扬起笑,脚步加快,鬓发迎风而动。
“你怎么在这儿?”
燕离撑着一把伞,还没看清呢,薛浪就到他跟前来了,他自然地为薛浪挡住头顶的风雪,温声说;“主子一夜未归,属下担心,便在这儿等着。”
他想解下身上的大氅,被薛浪制止了,本来就是买给他的,包袱里的厚衣裳他也拿来穿上了,想来是明白他昨天生气的缘由了。
薛浪反而替他拢了拢衣裳,领着他慢慢走回去。
“还有一月就是年关,你想怎么过?”
“主子在哪,属下就在哪。”
“噗。。。。。。等来年开春,我们去夔州玩玩。”
“主子想去夔州吗?”
“嗯,本王幼时在夔州待过两年,山河远阔,烟雨婆娑,是最钟灵毓秀之地。”
“好。”
燕离从来都知道薛浪是诗情画意之人,当他提起远方时,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或许那个地方对他真的很重要。
其实不然,不论是夔州,还是沧州,他只想带着燕离看山看水,燃烧他前半生的黑暗,让这人为他发烫。
又是一大早,白雾还没有散干净,周府灯火重明,薛浪虽然累了一天,但不怎么困倦,陪着燕离吃了早膳,又打算动手去查杀人魔。
涉及到大楚,这事儿更加不好了结了。
事情接踵而至,连着五日寡眠少休的劳累,厉王殿下就算是块铁打的也扛不住。
燕离拉住他的手,沉默地摇了摇头,大致方向他已经清楚了,剩下的事可以由他交给下面的人去办。
薛浪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本王难得这样忙碌一次,还挺有意思。”
“主子,”燕离拉着他不肯放手,“您要做什么,属下帮您去做。”
薛浪微征,掐了一把他的脸,调笑说:“你怎么这么像个小媳妇儿?粘人得很”
燕离脸色苍白,默然不语,少见地表现出对薛浪决定的不满。
虽然他有武功傍身,但他毕竟不是神,前几天才被划了肚子,吃饭都费劲,强大都是装出来的,准了他与那些人打交道的话,可能再打起来就是搏命了。
薛浪最终还是妥协了,也没答应让燕离亲自去查,杀人魔被捅了一剑,右臂基本废了,威胁就小了许多,所以当时他才放心地让那群饭桶禁卫去追。
只不过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可能是被他的同伙埋了。
13、第 13 章
睡到日上三竿,薛浪醒了过来,说到底还是不放心。
下人都打过招呼了,一上午没来打扰他们,他小心避免碰着燕离,轻飘飘下了地,回头拿衣服的当口,就看见燕离已经快速穿上了衣服。
“主子。”
薛浪的动作一顿,哭笑不得,知道犟不过他,便不再多劝。
没了那件充场面的大氅,燕离的穿着就显得十分单薄,薛浪从自己的衣裳里挑了一件,强势地把燕离套进去,顺便责他一句:“怎么一点伤患的自觉都没有?”
屋外风雪停了,亮堂堂的,看久了还觉得眼花。
薛浪走出没几步,贺少堂就窜了出来,低声说:“主子,周中跑了。”
他透露出的消息是留着周中,等周临学盖棺定论了,再把人放了,看来周中跟他想象的一样沉不住气。
“周临学跟他说什么了?”
其实不难猜,无非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周临学同周中闲话了他大半辈子的事迹,希望能教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也来一番剖心挠肝的临死悔悟,别再不长眼地招惹不能惹的人,关于武安发生的事,他只是短短提了一句,并未说到杀人魔。
可周中哪肯“认命”,断臂之仇永生不忘,他满心愤恨地告诉他爹,薛浪那个废物王爷居然要放了他,而他,一定要赶在薛浪动手之前杀了他。
他还不算愚蠢至极,至少知道薛浪对他存了杀心,而周临学一听儿子似乎有活路,便立马改了主意,叫他拿着信物去找那个杀手,周中起先并不知道武安的惨况源于一个来路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