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帮你哄哄,”向其非胳膊还粘在池衍身上,“还有,那个......小筝为什么说你不要他......”
池衍把向其非长了胶一样的胳膊摘下来,“因为我真的不要他。”他往别处看,把架子上倒了的唱片扶好,“我原本能争取监护权,但我没有。”
更多的,再问,他就不愿讲了,池衍好像总不乐于为自己解释,什么错还能找不出几个借口?连邱一鸣的错他都能找出借口来。
向其非也不继续问了,从沙发缝里找手机,下软件。“我们看房子吧,”他说,往池衍身边儿凑,“找个离小筝学校近点的,他什么时候想回来也方便。”
第17章 溺水的鸟
正月过半,假期即将告罄,天气稍有回暖的势头,但不明显,日均半度地爬,也爬得踉踉跄跄。风还是大,劈头盖脸,上外头走一遭,能被呲到东倒西歪,鼻水都挂不住。
向其非厚着脸皮,在池衍家里赖到快开学。池衍一忙,赶他几句赶不动,便随他爱怎怎地,不翻天就成。而他远在秦皇岛的妈隔三差五打来电话问进展,咋样啊?能不能行?人姑娘啥意思?问完顺带损他几句小没良心。向其非继续糊弄,有戏有戏,你就别操/我心了哈。
其他一切暂时风平浪静,他甚至怀疑,池衍对邱一鸣的顾虑或许只是源于他的过分敏感。期间两人联系几家房屋中介,秦筝学校靠近前门儿,挨学区,地价儿高,合适的两室一厅不太好找,通常七千起跳,租金谈不妥。如向其非所想,池衍手里的确没那么多能用的现钱,他提过要帮忙,或者合租,都被对方斩钉截铁地否决,没得商量。倒是池衍不知从何处讨了些加急的活儿,手臂刚结痂,就着急拆了绷带,背着琴跑去排练,给一个乐队年后的京津冀小范围巡演做临时外聘乐手,成天不见人影。哪怕在家遇上,那人稍一得空就闷在房间练习。向其非自以为同居,实际像守寡,多数时间只能独自趴秦筝桌上看书写案例分析。
向其非猜池衍或许是还在意那三句“讨厌”,哪怕他没表现出来,但多少能感觉到一点,自己费尽巴拉在墙上凿出的洞,对方又开始不动声色往里面填土。算起来就是从秦筝回去的第二天开始。他本以为是自己在这两人之间试着搭桥,现在看来,反倒秦筝的一举一动,常常会影响他和池衍的关系。
接下的演出,池衍不许他去看,更不跟他说时间地点。但这个时段,有动静的乐队那么几个,稍留点心能对上号。北京这场,向其非偷偷买票去的,人比想象中多些,场地满是热情洋溢的年轻姑娘,放眼望去各个头顶屏幕,手机恨不得举上天。乐队唱腻腻歪歪的情歌,向其非站后排,池衍带棒球帽,看不清脸,没人介绍他,场下也没谁能认出他来。他把自己拢在阴影里,站得比贝斯还靠后。虽然池衍本人似乎只打干活拿钱的算盘,不想冒尖儿,但向其非还是看得难受。
短短几年,新的乐队层出不穷,Livehouse也新开好几家。时代交替,早已人非,物也未必还是曾经的物了。不变的是赔钱的乐队大多仍在赔钱,而那些昙花一现过的,说忘就被忘个干净。源源不断的人冲进这个圈子,女孩儿浓妆艳抹,男孩儿蓬头垢面,浑身上下最值钱的是手里的鼓槌背上的琴,充其量加一副也不特别好的嗓子,心比天高,觉得自己理应在此拥有一小块儿宇宙。
而池衍,明明曾拥有过这样的宇宙。
看了一半离场,向其非揣兜走两公里,才拦车回家。路上晃得久,风直接刮坏嗓子,回来就吭哧吭哧咳嗽,摊沙发上,之前给秦筝买的体温计派上用场,竟然有些低烧。想出门买药,又懒得动,只能发短信让池衍忙完带点回来。
小睡一觉,被人轻轻拍醒了,向其非睁眼,一身的汗。池衍蹲在他面前,正一手托他的脖子,另只手端水杯,塞他嘴里两颗胶囊,就着温开水往下送。灯只开了最暗一盏,昏昏沉沉,眼前的人落进视线里,是绒绒一层剪影。向其非稍微精神一会儿,药效上来犯困,要往他身上躺,说冷。池衍不跟病号计较,由他枕着,拽来薄被给他盖到下巴,环视满屋新添的小玩意儿,微波炉,暖杯垫,早餐机,吐司还有两箱酸奶。池衍弹他脑门儿,说别再添东西了听见没有,过阵子还要搬家。向其非不理,心想照你这个走穴的攒法,什么时候才能攒出押一付三还有中介费?
反正又往他怀里挤,鼻子堵着,用力吸几下,能闻到一丝酒气。
“你喝酒啦?”向其非说,瞥眼挂钟,还不到十二点。
“喝了一点。”
没到凌晨才回,显然是推了结束后的乐队聚餐,那怎么还喝了酒?没准是为提早回来自罚三杯。向其非快乐脑补,得寸进尺,捉池衍弹他脑门的手来抱着。
“别拽。”池衍说,被他扯得不自在,想往回抽。
向其非就使劲儿咳嗽,脊柱弓起来,咳到心肝脾肺都要从嗓子眼儿向外呕,蹬鼻子上脸:“你帮我,咳、咳咳、帮我顺顺气儿!”
“你是小无赖吗,”池衍说:“你抓着我怎么帮你顺气儿?”
说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