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嚷,”向其非说,“你自己好事儿不干非要做坏的,有谁逼着你进?”
邱一鸣冷笑两声,倒不挣扎了,一副任人宰割相:“什么好事儿坏事儿好人坏人,你分得清?”
向其非恼了,拨号键摁出去:“我怎么分不清?”
“我是做坏事儿,孬在面儿上,”邱一鸣手腕儿发疼,呲着牙吸口气儿:“姓池的是什么好东西么?他是个吸血的,你当那兔儿怎么死?真自杀啊?哪儿有人能穿那么利索给自己淹在浴缸......”
电话里是漫长的忙音——
“嘿嘿,装得挺是个玩意儿,你是没瞧见姓池的变态起来什么样儿。我脖子上的印儿,他掐的,你自己看,是不是起了杀心?当年那兔儿找我拿药,手腕上整天是伤,没好过,谁知道露不出来的地方还有没别的?”邱一鸣舔上自己豁了口的牙床:“要我说,人可不就丫杀的么.....”
一接通,那边“有什么能帮助您”没机会问出口,向其非忙去挂机,邱一鸣趁此挣开,一脚踹他胯骨上,TVB梦碎,疼得要挤出眼泪来。手机揣回兜里,又在地上坐会儿,慢吞吞起身把倒地的车推正。
信息太多,一时消化不了。爬起来再慢吞吞往回走,绕过仓库后面,才发现池衍的屋子也是有扇窗户的,外面玻璃碎着,里面早用木板钉起来,不透光。
凌晨一点不到,向其非在高崎机场的星巴克里,喝掉两杯拿铁。手机没电,付钱靠带秦筝买衣服时池衍套给他的现金。在飞机上小哭过一场,把靠窗位的大哥吓得厕所不敢去,到降落才着急忙慌捂裆往外跑。
人好像总怕得后知后觉,等一切激素恢复正常,胯骨还疼,才想到邱一鸣极有可能随身带刀。但更重要的,还是他说秦之默是池衍下的手。向其非当然不愿信他杀人,没在坐牢就是最好证据。但了解也的确太少,邱一鸣该打,但那细脖梗处的皮下出血也真的吓人。
排队值机那会儿打过几次退堂鼓,要不然算了吧,反复从队里出来,又排回队尾,最后咬牙上飞机。比起提心吊胆瞎猜,还是该当面问清楚。
寄了吗?起飞前,池衍发短信给他,寄了的话快递单号发我一下。
回过神,对话框里,刚发回去的是自己手机号,不知池衍认不认得。没看到回复,广播匆匆提醒马上起飞,请旅客检查安全带,收起小桌板,电子设备开飞行模式。
咖啡又点了杯新的,喝一半,还坐在航站楼放空。临门一脚,犹豫了,不知该干嘛,所幸关机前把地址抄在手心,要最后还想见,也有地方能去。
之前他在池衍屋里找光盘,对上序号,统共104张,那人指名要no.64,似乎全是几年攒下的动机。光盘均白面,套透明塑料壳子,在墙角码齐,挨着那只金鸟笼。
这房间里一切东西都跟音乐有关,空气是邓禄普的柠檬味儿。无关的便相当简陋,床都没有,只有搭在木板上的一张厚床垫,灯也暗,水杯更像是在超市买促销酸奶送的,杯底画只奶牛,看着几分好笑。墙上除了海报,还钉各种手抄谱,随手记的未完成的歌词,秦筝乱七八糟的涂鸦,看上面歪扭的字应该是更小的时候画的。而他抄的那篇小说钉在床头,被折过又展开。再往上看,一首手抄诗,落款单字一个默。
字好看,纸张也平整,跟整面花里胡哨的墙壁格格不入,反倒自己那张皱巴巴要融合得更好。
他认得那首,普里莫·莱维,文学选读课的老师提过。秦之默抄写,全宇围困我们,盲目、残酷且陌生。天空撒满恐怖的死太阳,稠密堆积着破碎的原子,从中只发散出绝望之重,无能量,无信息,无粒子,无光。
太悲观,向其非不喜欢。
除此外,还有那只笼子也格格不入,漆金的边,像秦之默的审美。向其非蹲着看它很久,不管时间,想起高考前,他妈拜遍了秦皇岛的菩萨,挨个庙里供香火,出手之阔,快比每月给他的零花钱都多。迷信像会遗传,但向其非的继承独辟蹊径。他磨磨蹭蹭的,心想要没赶上飞机,证明没这个缘分,那就打车回宿舍先,整理好情绪再说。
等他磨蹭够了,手机收条短信:航班因故晚点,在此深表歉意。
面前凳子被拉开,有人坐下,略喘。向其非没抬头,还在抠手指,暗自考量该何去何从。那人开口,熟悉的低音烟嗓:“你这还喝吗?”
向其非抬眼,见眼前的人胸口浅浅起伏,额上薄汗,手指交叠搭在铁桌上。
“你很难找,”池衍说,“有点渴。”
第19章 说了就不灵了
“......我去买杯新的。”向其非匆忙起身,往点单台逃,没站稳,被池衍拉住手腕。
他确实渴,说“不用”,便就着向其非用过的杯子把凉拿铁灌进去,嘴唇贴他贴过的杯沿,自然的像相识多年的好友。喝完才松开握着向其非的手,反问一句:“平时吃得也不少,怎么手腕儿还这么细?”
刚才贴着皮肤的,那种热且燥的触感没了,向其非才从脸红心跳中回神,池衍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