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去梦里
再睁眼是八点过半,向其非朝靠墙的那面翻身,还迷朦想宿舍的床什么时候这么宽阔,能无端多出一个身位。早八啥课来着,操,好像又要记考勤,但反正也翘了,那就再睡会儿。卷着被子往反方向滚,床头多张便签儿,正贴在抬眼就能看见的地方,字算不上好看,但一笔一划写得认真。
“送小筝上学,很快就回来,早安。”
立刻从混沌中清醒,没在学校啊。腚疼腰酸激活记忆,才想起昨晚荡漾,做梦似的。窗子仍有一扇保持敞开,另一扇正透光进来。无风的早晨,院里有人拍羽毛球,能听见海绵托砸上网拍,钝击,但不厚重,一来一回轻松愉快,同时伴有咯咯笑声。
池衍昨晚小心翼翼对他,像对一樽玻璃娃娃,坚持就只做一次,仿佛做/爱是有限的,是消耗品,要谨慎使用次数。向其非倒没什么别的不适,池衍护他菜鸟学飞,初体验近乎完美,虽从头到尾也没轮到他扑棱两下翅膀,但埋进被子回味,太舒服了吧,心理满足更高于生理满足,啊,我死也无憾。
向其非揭下床头便签,摸支笔在一旁补上句“你要练字了”,加两个感叹号,还有一颗心,再小心贴回空白的墙上。
打搬来新家,简单的家具补齐,池衍还没提过重新布置,这算是第一个装饰。向其非多少怀念曾经的满墙画报与成架唱片,鲜艳张扬,也更符合他对池衍的想象。
掀开被子下床,一脚踩到堆在地上的脏床单,还隐约能看出几块深深浅浅的精斑来。脸又涨红,拎起扔洗衣机里,随滚筒的潺潺声放趟水,对上洗手台前的镜子,才注意肩膀锁骨喉结都有烙印,挨个摸过去,祈祷它们消失得慢一点,给个机会炫耀一下。又瞥见干干净净的手腕,想起什么,忙返回卧室去。
凌晨发完朋友圈,手机压在枕头下面,摸出来看,微信多出二十几条提醒,点开多是朋友同学调侃,“发神经?”“说人话。”“回老家嫖娼啊这么兴奋?”,或是老妈发来慰问,“又能耐了四点起来说脏话#怒”。其余皆是长短不一的疑惑,但不是重点,优先去微博私信孟折柳挂着红V的账号:“骗子!他不绑人!他超级好!”
而后心满意足发短信给池衍,“早安。想吃草莓。还有我特别喜欢你。”
这次对方秒回,“知道了。我也是。”
要把屏幕盯穿,又用被子罩着自己偷乐,池衍说他也是,这三个字怎么就看不厌啊。
之后才懒散地逐条回消息,阿闹倒是简单粗暴,聊天框里直截了当一排,“睡了啊?真有你的。”
向其非压根不打算藏:“闹姐猜谜水平无敌#抱拳#抱拳”
阿闹发来一黄豆呲牙:“基操而已,过奖。”
向其非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隔着屏幕似能看到阿闹的白眼:“凌晨四点,还有什么别的事儿能让你突然热爱世界?”
向其非噼里啪啦地戳,“我一直热爱世界!”
“世界有什么可热爱的?”阿闹反问,也不准备听向其非的答案,改口聊别的:“池衍会欺负你吗?”
“他还会欺负人?我觉得他超级好。”好到记忆里只剩血清素与多巴胺爆表。
对方这次静止片刻,蹦豆似的吐出俩字:“那成。”
补充:“他偶尔有点烂操行。”
再补充:“哎,算,关我屁事,当我没提。周末有空?”
向其非迷茫:“......有吧?”
“那来玩儿啊,五月蓝点有演出,顺便帮我们拍拍排练的东西,听人说你在广院,专业对口?钱上不会亏你。”
“对得有点儿勉强。”
“成,那就这么着了。”
阿闹的大方写进基因里,随便估个数,反向其非吓得不轻,总觉这么个赔钱法,以蓝点的规模十年也赚不回本。自觉砍了大半,心里佩服,“你也太舍得花钱养乐队。”
“也不全为这个,就感觉三十岁之前的日子总不能白白过去了吧,谁知道明天会遭什么操蛋事儿?最后光留下点儿操蛋回忆,不值当。”
一讲真话便总严肃,向其非也同样严肃起来,认真回:好。
话题至此终结,阿闹又压线发来一句,“那......把池衍也带来?你说他兴许会听。我和小久还是很怀念以前的日子。”
池衍领着秦筝等红灯时收到了向其非的短信。
接近天亮时,向其非又在他怀里睡下,自己则几乎保持整晚清醒。潜意识相当偏激地判定,闭眼再睁开,就必然会错失什么。一生做过许多错事,怎么还会收获如此奖励,也太不真实,怎么想都不够合理。
早晨本打算去客厅抽支烟,见秦筝背好书包安静坐在沙发上,才想起到点该送他上学。以往他只让向其非送,自己接过一次,过程不尴不尬,没有交流,一大一小一前一后走着。
池衍叹口气,只能接过重任,回房给向其非留纸条,又亲他额头,不舍,你多睡一下,等我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