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睡觉前,两人躺在床上聊天。
楚闻宣从背后抱着以珍,大手贴着她肚子的位置。
那一处平坦的小腹下,曾为他孕育过一个孩子。
冷不冷?他突然无厘头地问她一句,大手探进衣服里,抚摸她的肚皮。
啊?不冷啊。如今到夏日里,晚上凉风阵阵,却并不觉得冷。
楚闻宣亲了亲她的后脑勺,不再说话,哄她睡觉。
晚饭过后,他见过了府医,了解了她现在的身体情况。
虽然她如今瞧着是气色红润的,但实则里子还是虚的,是当初生儿子时调养不好的缘故。
离开宁州之前,俞世杰也曾和他谈过,楚闻宣自然能看出那个文弱书生喜欢以珍,不过当时两人的对话他一句都不会忘,因为俞世杰说的并不是拈酸吃醋的话。
俞世杰说,以珍怀着孩子那会儿因为失忆的原因,常常情绪很不稳定,时而坐着发呆就是一整天,时而看着看着书就会哭起来,她害怕自己是这世上多余的人,害怕孤身一人。
情绪长时间低落,又加上孕期胃口不好,经常孕吐,所以即使肚子大了,可整个人还是瘦得可怜。
俞世杰曾让大夫来给她瞧过,可大夫也无法,只道此乃心症,心病还须心药医,否则也是无济于事。
楚闻宣听到这些时心里极不是滋味,前所未有的自责,责怪自己当年怎么就没有好好找她,让她一个人受了这么多苦
他自己做下的混账事,从今往后要千倍万倍地疼她、爱护她,府医说了,她的身子要调养起来,得要半年的时间,所以在此之前,他断不会冒险让她再次怀孕。
阿宣轻柔的女声在耳旁响起。
嗯?睡不着?
以珍翻转身子,面对他,道:阿宣,我想找回以前的记忆,但是我好怕疼我也好怕以前的记忆很不好,府医说一旦尝试唤醒记忆,我可能会很痛苦我是不是很胆小?
楚闻宣把她抱到自己身上,以珍趴在他胸膛上,耳朵贴着心脏的位置,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声透过皮肉、透过衣服,震动着耳膜。
他说:别怕,无论如何爷都陪着你的,还有墨墨,你只要按照你心底的想法走就好,累了就休息,不要勉强自己。
楚闻宣心里是不舍得她受这份罪的,只是他知道,若她不去做,日后必然后悔。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给她最大的支持。
阿宣,你真好以珍抱着他的身躯,像只蠕动的八爪鱼,扒拉着楚闻宣,脑袋在他胸前蹭。
又撒娇。楚闻宣啪啪两声拍了拍她挺翘的小屁股。
就要撒娇,就要撒娇,你要是不喜欢,你就抱别人去。她是这么说的,可一双腿夹住他的腰,没要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说到底,她敢这么肆无忌惮地闹,无非是知道男人最吃这一套了。
自有了楚闻宣的安慰,以珍便放松身心地开始接受治疗。
造梦催魂术,即为将人催眠,引导入梦,再根据梦境外人的提示,不断深入,探寻遗忘在过去的记忆。
府医根据以珍的身体情况,制定了每七日一次的治疗,每次两个时辰入梦,控制在以珍的身体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姑娘,你见到了什么?
悬在上方的螺旋状挂坠被收起,以珍霎时感到莫名的、剧烈的分离感,双眼视物朦胧,犹自以为在梦中。
我看到有一个年轻的妇人,抱着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逗她玩,但我看不清她的模样她问那个小孩子,问她:平儿喜欢吃什么,姨母喂你好不好?可是平儿是谁?
以珍觉得脑袋隐隐作痛,难受地皱了皱眉。
姑娘不要着急,造梦催魂术需要循序渐进,最忌心急,依姑娘的情况来看,已经初有成效了,姑娘可还觉得身上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没有,只是有种很疲惫的感觉。
此乃正常反应,无需担心,姑娘多注意休息,七日之后老夫会再来为姑娘治疗。
府医提着药箱离去,紫杉正用托盘端着一碗汤药走来。
这是楚闻宣让府医给以珍制的一个调理身子的药方,怕她畏苦,喝着难受,楚闻宣特意交代过的,要制一个有效又不苦的方子。
所以这味药喝起来,有元肉的清甜味,不苦,以珍都喝习惯了。
喝过药,又想到床上躺着了,自从开始治疗失忆症,每回结束后,以珍总觉得身子乏得很。
墨墨带着两只大狗来找娘亲陪他逛园子。
以珍是累的,但一看到孩子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就心软了。
只因墨墨最近才因为要一个人睡觉而委屈了好一阵。
某天晚上孩子甚至偷偷躲开守夜的下人,钻进了爹娘的卧房。
楚闻宣当即便要孩子回去自己睡,墨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以珍不肯撒手,以珍心疼不已,好一番劝说才让儿子留下来一起睡,可是半夜,他又趁孩子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