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兰顺手把小刀扔回去。吉拉尔德接住它,收回腰间。他悠闲地靠在石头上,很不经意地问道:
“干掉几个人啊?
“十六个。我杀了五个。两个割喉,一个捅穿心脏,两个切烂身体。”
维克兰的声音像外表一样,阴沉,毫无温度,说话从没有一个多余的字。他扔掉满是血污的鹿皮,拿起一块新的,从木桶里沾取拭剑油,细细擦拭剑身,控制力度让它因摩擦而微微发热。
“不愧是冷血无情的‘银之骑士’,那几个异教徒偏偏遇到的是你,否则还能捡回一条命。文迪亚在南方干了一番大事业,你作为他的剑刃,暗杀,威胁,恐吓,这类事情没少做吧?”
“没有。”
“对我这么防备做什么,你主人是个相当有才能的人,有你的帮助更是前途无量。”
“我没有防备你。”
“听说南方民风开放,女人大胆淫荡,教廷更是浮华放纵之地,给文迪亚卖命之余,尝过女人滋味吗?”
“我没有那么闲。第二神使此行意为以铁和血重建秩序,我只按指令执行任务。”
“哈哈,还是这么严肃,浑身是刺。”
维克兰擦完剑,将其收入鞘中,意欲离开。吉拉尔德起身挡住大门。
“三个月没有和我练过,剑术不会退步了吧?”
维克兰斜睨他一眼,“你难道不该更担心你自己吗?”
维克兰的话不是空穴来风。吉拉尔德荒废操练许久,形容憔悴,全身宛如艺术家用刀雕下的肌肉线条已有些消隐。
“无论如何,做你的对手,总该绰绰有余。”
“那就来试试?”
“好。”
维克兰走到吉拉尔德身侧,刚要格开挡门的手臂,吉拉尔德突然把身体移过来,脸贴向维克兰苍白冰冷的脸。
“对自己这么自信,输了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怎么样?”
维克兰黑色深幽的眼睛俯视着吉拉尔德,说道:
“可以,但如果你输了,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吉拉尔德觉得今天的维克兰有些反常,有一种……有所企图的积极。
他不去深究维克兰突然态度转变的原因,只意识到,今天说不定能达成一直以来的愿望。
吉拉尔德和维克兰来到首席骑士的私人领域。约海姆掌权之初特别改动了教廷规章,规定每代首席骑士拥有个人专属的训练场,并且亲手给吉拉尔德指了最好的一块场地。
“没有侍童,我帮你脱掉盔甲。” 吉拉尔德说
维克兰默许了。
吉拉尔德先是为为维克兰解开线绳拆下护臂,站在他身后解开胸甲的皮带,双臂向前,以拥抱般的姿势摘下前胸的护甲。接着解开肩上,颈周的皮带,手拂过微凸的三角肌,如翼般的肩胛,颈部因风吹日晒而颜色偏深的皮肤,再架起他的胳膊将最外层的链甲向上脱去,从后面围住精瘦的腰,一圈圈解下挂着剑的皮带,最后单膝跪在他身前,从下往上拆掉前襟中央的束线,脱下皮衣。剩下内层的贴身衣服,深色的高腰裤和带绑腿的长靴。
两人每次较量都如同决斗,从不需要护具。一切准备就绪。
吉拉尔德试探着出剑,然后迅速刺向维克兰腿部,维克兰后跃的同时前刺,侧身躲开迎身而来的剑刃,再次刺向吉拉尔德的胸膛,划破衣服。
无数个夜晚,吉拉尔德躺在约海姆的卧室外,自己的床上,午夜梦回,回到他短暂的,真正算是活着的岁月。
他梦见他在战场上杀死的第一个人,那是一个红头发的异教徒,暗红的血液从他身下汨汨流出,漫成无边无际的一大片。他不敢相信,人的身体居然能流出这么多血来。死尸空洞的眼睛正对着他,那虚空的旋涡令他战栗。
他梦见自己身披重甲,紧握铁剑,胯下的骏马带着他风一般地向前,在烟尘中朝着无数支标枪和箭矢的锋利尖端冲去,恐惧抛在身后,激情和兽性化作热血在血管里叫嚣奔流。
唯有此刻这般,同维克兰势均力敌,冷酷无情,搏命般的较量,才能让他短暂回到那梦中的战场。
吉拉尔德的体力与剑术水平有一定的下降,他一边后退一边连续格开维克兰的攻击,伺机出手,招架起来颇有些吃力。
最终,维克兰锋利的剑刃停在吉拉尔德颈前,而吉拉尔德的剑即将刺入维克兰的腹部。
比试戛然而止。两人身上都有几处较浅的划伤。
维克兰脱掉衣服,下到河中。吉拉尔德跟着也下水。清凉的河水降低了体温,洗去了鲜血,却没能使他怦怦的心跳短时内平复。
维克兰沉入水中,再浮起。白皙的身体掩映在起伏水波之中,他闭上眼,黑色的发丝贴在脑后,耳侧,颈项,更显露肩颈的修长优美。水珠在浓密的睫毛,挺直的鼻梁,菲薄的唇,饱满的胸肌,坚实匀称的前臂上凝聚,还有两滴最晶莹透明的坠在紫红色的乳头顶端。
维克兰静静伫立着,如同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