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她想得太多。
也是,他都不用自己写信给他了,就是根本不在意你离开与否啊,怎么还会过来送别呢。
亏她昨日见到青之后还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温柔了许多。
以前白熙不开心的时候就会独自跑到河边去扔石子,总要使出点劲儿来发泄不愉快的事。可现下正在路途上,身边又躺着熟睡的范氏,没有发泄的法子,她只好用指甲抠着车窗边缘的纹路。
马车开始行驶,很快就离开城门好一段距离了。
白熙离开后,城门后的那个墨色身影才缓缓走了出来。
那人正是一袭墨色轻衫的青之。
早在白熙背着范氏到这里之前,青之其实就已经到了,只不过一直处在暗处没有现身。
他眼见着白熙在老魁树下辗转等待,却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
其实他本不该出现在这,她离不离开与他又有何干系呢。
青之自幼便没有父母,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是在某个寒冷的冬日被一个好心的阿婆从街上捡回来的。
那阿婆在青之四岁时便因病去世了。
因此青之自四岁起,便是独自生活。
没人教他如何洗衣做饭,他便自己学。
他跟着隔壁的嫂子们一起捧着木盆一起去河边洗衣,几岁大的小不点,有几次还差点脚下一滑掉进河里。
家里没有食材饱腹,他便背起小竹篓只身上山去采野菜野果子吃。野菜采回来后,他也不懂怎么炒菜,只知道熟了就行,也不管加没加油盐酱醋,只要热了一段时间冒热气了他便捞起来吃;后来大些了,才学会了加调料,一种野菜还能炒出十八种花样来。
没有银子去学堂上学,他便日日站在学堂窗外,用木棍在地上划划写写做笔记。
这些他都自己学会了,可要知道,有些东西是自己学不来的。
比如爱。
其实自少时起,即便是阿婆还在的时候,青之就如同没有七情六欲一般,将一切都看得很淡。
别的孩子笑他没有爹娘,调皮的小孩用一些不入流的字眼骂他,他心里也是毫无波澜,任别人如何辱骂,他都不会生气,好像骂的不是他一样。
就连阿婆去世时,他也没有难过。
他在书中看到的,要懂得知恩图报。阿婆待他好,他在邻居们的帮助下将阿婆的尸身安顿好。那些帮助了他的邻居,他也没忘记将自己采到的野菜野果子也在他们门前放一筐,用以回报他们的好意。
但知恩图报是一回事,他却是没有多大感激之情的。
后来白熙出现确实有让他疑惑过。
彼时他已具备了成年人的生活技能,又当上了学堂的夫子,能够自给自足了。即便日子不是很富裕,但独身一人也过得很惬意。
他不明白,为何白熙还要对他那么好,每日给他送吃的,还嘘寒问暖,这些他都不缺啊。
但不论如何,她对自己好,那就要回报。偶然得知她不识字,那就教她识字用以报答好啦。
教着教着,不知怎么回事,有一天城里忽然就有了一些流言。
那日春嫂见了他打趣道:“最近和小熙怎么样啦,是不是要好事将近了,到时可别忘了请嫂子我也喝喜酒啊!”
青之不解,好事?什么好事?他不过就是教了白熙几天书,怎就要找他喝喜酒?
春嫂见他不说话,又一拍脑门,自顾自说道:“啧我差点忘了,小熙他爹,白屠夫那尿性。看你这样子,他是不是刁难你和小熙了?唉……你和小熙以后在一起若是想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你学堂的那份活计恐怕不够咯。”
青之闻言眉间微皱,“春嫂此言何意?”
“就白熙她爹那势利眼,你没钱就得有权,你恐怕得寻个比夫子更好的差事了,要不就去考大官,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考上的!”春嫂离开之前还特意给他打了会气,“加油哦,春嫂我看好你和小熙!”
春嫂离开后,青之凝眉在原地站了许久。
他理解了春嫂的意思,大家都误会了,他与白熙没有在一起。
可春嫂也提醒了他,如今流言已传出,这些流言于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白熙一个姑娘家,流言对她的影响还是颇大的。况且依春嫂所说,白熙的爹似乎很不满意他这个夫子。
如此这般,那以后就尽量避开白熙罢。
这个念头才起了不久,两日后,白熙又拿着纸团来请教他了。
青之想,今日教完之后,便与她说一下外面流言的事吧。
可万万没想到,白熙会提起让他回忆这些日子找他问过的纸团上的字,区区几个字回忆起来能有什么难度,可这些字组在一起形成的一句话,却令青之一愣。
他自然知晓了白熙的意思。
书上曾解释过,在与心上人诉真情时所说的诗句。
白熙的心意表达,属实让青之有些猝不及防。
他对白熙没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