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犯了这样天大的过错,他是万万不可能睡着,但打完电话回来的宋椒像往常一样钻进了他已经捂热的被窝。逢晚春天气怪,白天热夜里凉,晚上还是挺冷的。看见她回来,绝望中的男人身体自己动了起来,给她让出了温热的部位。
标准间有两张床位,她却仍然愿意躺在他的旁边,不过这回她摇摇头,扯了他一把“不要,你怀孕了,最好不要受凉。”
妈妈怀弟弟的时候,把她从伯父家中接过去,孕妇要经历的痛楚以及情绪的脆弱与敏感,她几乎是感同身受。孕期发怒的妈妈有时候会打她来出气,这件事情,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别人,包括爸爸也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奖励她按照约定不告诉任何人,生完弟弟之后,妈妈一直都对她很好,但那层好总是隔了一层膜,不温不火,如隔靴搔痒,到不了心里。
母爱在某些特定时候达到什么程度,在事情没发生之前任何人都不敢定论。有年轻母亲超越人类极限,百米冲刺接下两岁女儿,也有偷情妇怕东窗事发,伙同奸夫制服亲生儿子。
她像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若无其事看着自己薄弱的亲情,易碎的友情,以及被背弃的诺言。孩子的脑子里想的只有冰淇淋和橡皮筋?恐怕不是。
他看起来是一位平和的孕夫,但是她不能确定他在心里压抑着怎样的情绪,尤其是刚才经历了那样巨大的打击。
刚才的事情,若说毫不介意心无芥蒂,她不敢保证,在他说那里没有被碰过时,她还是有一点高兴的,真的只有一点而已。刚才,他明明哭着说不要了,她还是不顾他的意愿任性的把手臂往里伸,那个时候,她也是不理智的,把那个人犯的错报复到了可怜的男人身上。
“对不起。”她侧过身,摸着男人的脑袋道歉。
然而听的人却有另一层理解,他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刚被手臂捅入的产穴仍大开着,他的双腿无法合拢,只能任由它们瘫软在床上,张开一条巨大的缝,刚好足以能够容纳一个身高只到他肩膀的女孩。
嫁给那个人六年来,他只听过两次抱歉,一次是在那个孩子流掉时,另一次就是在他被卖掉的前一天晚上。其他时候,就算是被鞭子打到爬不起来,被一把推到楼梯下面,被公公在雨里罚跪直到昏倒,也没能收到过任何一次该得的道歉或是补偿。
男人的命运就是如此,生而为奴,顺服母父,照顾姐妹,服侍妻主,孝顺婆公,生女育儿,以及承受主家的怒火,本就就该是这样,他也一直都在默默承受着,不敢忤逆,不曾反抗。
因姿色平庸不能为家庭创造价值,他沉默忍受着父亲的偏心,不像嘴甜又漂亮的弟弟一样受宠,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捡别人不要的旧衣服穿,家里的活儿也都是他在帮着父亲做。
他早早学会了洗衣做饭缝补打扫,父亲也偶尔会和他交谈,告诉他出嫁了,有了自己的家,给妻家生了女儿,就会好很多。生下能够传宗接代的女儿,就意味着男人彻底在这个家立足,才真是算是这个家里的人。
作为男人,他失去了最重要的生育功能,所以他在妻家的地位岌岌可危,和免费佣人没什么两样,男人对妻和长辈自称“奴”,通常情况下只是表达尊敬,但他却真真正正活成了一个白天干完活儿夜里还要被压着cao弄的奴隶。
他是没用的男人,无论是做儿子,做夫侍做女婿亦或是做父亲,都是极其失败的。在失去孩子之后,由于情绪的崩溃以及安眠药的副作用,他一度想要自尽,每次都会被婆公或前妻发现,然后再捆起来狠狠揍一顿。
男人的性命从来不在自己手上,连解脱都不能自己决定。
父亲有两个儿子,他是没价值的那个。能够用钱买来的男人有千万个,他是不能生育的废物。
干净年轻的男孩子有很多,他们健康活泼又有趣,她这样好这样可爱,只靠自己看书就考上了高中,家里又没有婆公刁难,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她都是绝佳的择偶对象,和他这种人,本来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她生命里的最低谷,是他短暂一生中的高潮。她向他道歉,因为她要把他卖回去了,连带着这个孩子。
“妻主。”他的声音哑得厉害。
“嗯?是还疼吗?”她还在走神,听到声音,很快回复了他。
“不疼,妻主您,很温柔。”
男人笑得温和,宋椒心里打起了鼓。她今天一点都不温柔,她把他弄哭了,还逼迫他想起不好的事情。
“对不起”,她又说了一遍。
男人的心又揪起来,差点连笑容都维持不了“还没关灯,妻主。”
“哦哦,好。”她关掉灯,重新钻进了被窝。
男人根本睡不着,他闭着眼睛,眼皮却一直在跳。其实他不是想说这个,关不关灯对他也没什么所谓,他真正想要说的,是一句胆大妄为的请求。可不可以不把他卖掉?他还没有给她生下孩子,至少要等那之后。
如果他的产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