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平非说来回一个时辰水路,功效便全废了。
这话出口,殷夜见他虽神色如常,却已经发红的耳垂,便知他那点心思。只作不理,这厢正好得了昭平书信,遂借机发挥。
果然,闻殷夜上头所言,谢清平口气中便多了分对东齐的厌恶,只合了杯盏道,“泗水东,难不成没男儿了,非南下寻人!”
这话,谢晗摸不着头脑,原也只有两个重活了一遭的人明白。
前世,殷夜在好不容及平定三大世家,摧毁了谢清平三桩婚事后,才得谢清平把和他人成婚的心思收了收。结果东齐的姜虞公主便跑来,说要联姻。
好死不死选中谢清平。
彼时还是使臣在朝上提起,殷夜问了两遍,方确定是谢清平无疑。
于是庙堂之上,百官当前,殷夜笑着从御座起身,一步步走近使臣,亲身扶起。然来使还未站定言谢,便觉眼前寒芒闪过。
竟是女帝腰侧天子剑出了鞘。
巍巍天子殿堂,来使竟被一刀两断,偌大一刻头颅,滋滋冒血在殿中滚动。
不过半日间,尚在驿馆的公主,便被乱箭射死。
边境处,齐国出兵讨要说法。大宁十万铁骑直入东齐王城,杀了姜虞之兄,拥立其弟为王。如此,东齐王亦向女帝投诚,俯首称臣,岁岁进贡。
这些自然是后话,如今昭平的书信之言,齐国公主来访。殷夜同谢清平便皆想到联姻这茬。
如今大宁国力,较之前世,更有胜之,虽需以礼待之,却也无需格外将其放在心上。
殷夜言说来访乃大事,左右不过调笑谢清平。
谢清平如何不知,见谢晗亦在此,只道,“明初尚未婚配,倒是合适。”
“若陛下所需,臣愿意的。”谢晗拱手道。
“不行!”殷夜还未言语,小公主已经抢白道,“东齐好远的,表舅父若去了那里,晚晚就不能时时见到舅父了。”
“殿下放心,祭酒大人若真娶了那公主。臣亦有办法让他不必远去齐国,可以留在京畿的。”
“当真吗?”小公主问,“谢大人,您有什么办法?”
“这样,臣将办法说出来时,先与殿下商量个事。”谢清平饮了口茶,眼风扫过殷夜,复落到孩子身上,“殿下且对臣换个称呼,这谢大人日日唤着,臣觉得听来生疏!”
“那唤您什么?”小公主蹙眉,回首望了眼兄长,又望过看戏般的母亲,想了想道,“晚晚可以认您做义父吗?”
这话一出,诸人皆默了默。
谢清平原也不过玩笑,若要改口,事情总得与孩子从头细细说起。
毕竟六岁的孩子,半大不小。
“谢大人对我们都很好,对阿娘也好。晚晚喜欢大人的。”小公主率真又烂漫,脆生生的话催得谢清平鼻尖泛酸,眼眶发红。
“不可!”
殷夜和朗儿的声音叠在一起出来。
母子两对视了一眼。
殷夜言不可,乃其本就是生父,自无需这般。
却也不知孩子是何意,便抬眼挑眉道,“朗儿且说说为何不可?”
矜贵肃正的小郎君正色道,“阿娘是帝王,我们不可随意认亲。这点还望谢大人见谅。”
说着,他向谢清平拱了拱手,已示歉意。
又道,“其实,我们都觉得谢大人可亲无比,心中喜爱大人。原也有更好的称呼。”
“是什么呀?”小公主问。
殷夜看着自己的儿子,又看着一侧姓谢的两人,好像想起什么,但尤觉雾里,一时懒得细想,只听孩子娓娓道来。
“表舅父是谢大人嫡亲的侄子,与母亲亦是姑表兄妹。如此,谢大人不就阿娘的舅父吗?阿娘的舅父自然是我们的舅……”
“殿下!”谢清平打断他,侧身揉了揉突突直跳地太阳穴,“臣不过玩笑,您还是唤臣谢大人吧。”
殷夜含着一口茶水,没有喷出来,却被呛的连连咳嗽。
前往暖阁的小舟里,她忍着腰痛,还在咯咯发笑。
“舅父,我腰疼!”
“给我揉一揉,舅父!”
“舅父,快点啊!”
“闭嘴!”谢清平揽过她,伸掌在她腰间按揉着。
头一回,他觉得,从她口中吐出“舅父”二字,是这般讨厌。
“舅父……”
*
暖阁有温泉,殷夜泡在汤里,自是安适无比。
一侧的石案上,还置着点心和回甘的药酒,她酒足饭饱,已经窝在热汤中一个多时辰,赖着不肯起身。
“四肢皮肤都皱了,起来吧。”谢清平穿着中衣,尚且坐在边上,拿着根木簪将她散落的长发重新挽起,“便是此间温热,头发也湿重不得。现是腰痛,以后能头痛,且好好保养。”
“起来了,听话。”他催促道。
那酒甘甜,殷夜喝的有点多,这厢又是热气弥漫,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