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微弱的烛光被“噗”地一下吹灭,内室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在谁也看不见谁的漆黑之中,他揽住她的腰,近乎献祭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孤注一掷地吻了下去。
对不起。
明知是鸩毒,可他还是愿意溺死在里面。
至少这一刻,她是他的。
“轰隆”一声,天光骤然大亮,惊雷撕扯开天幕,骤然照亮一片漆黑的内室。
这场雨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而内室之中,沈千山的另一只手又轻又缓地抬了起来,旋即毫不留情地劈在岑轻衣的颈侧,二人一同倒入层层叠叠、深深浅浅的帷帐之中。
他微微喘|息着撑起身体,一指点在昏睡过去的岑轻衣额上,默念那禁术的口诀,神识随着二人相接触的位置毫无阻力地进入到她的识海之中。
沈千山怔怔地盯着自己地指尖,前行的神识在她的识海中停在半路,而神识所触碰到的地方,所有的阻碍都自行移开了。
识海原本是修仙者最为隐秘的位置,那里既存在着神识,也是一个人的魂魄栖息之地,本应是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易侵入的。
然而他却如此轻而易举地进入到她的识海之中。
是禁术几乎逆天的作用么?
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对他设防呢?
一时之间,他竟有些不敢细想。
他的神识就这样无遮无拦地一路前进,终于进入到识海的最深处。
在一片漆黑的识海之中,岑轻衣的魂魄正闪着淡蓝色的浅光,此时终于露出了真正的模样。
沈千山单知道她的魂魄有伤,可从外界看她行动自如,他以为自己这几天的治疗有效果,没想到她居然伤得这么严重。
她的魂魄上布满了裂痕,几乎找不到一块比指甲盖要大的完整碎片,竟已经到了支离破碎的程度。如今堪堪维系着它们、不至于让她直接崩碎的就是他灵力化成的金色细丝了。
然而此时那些苦苦支撑的细丝也已经到了苟延残喘、灯枯油尽的地步。
只怕再迟一天,她的魂魄就会尽数崩碎。
他几不可闻地吁出一口气。
还好来得及。
而岑轻衣的魂魄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松开了抱着膝盖的双手。
她眼巴巴地伸出半透明的手来,渴望地探向他的神识。
随着她的慢慢靠近,她魂魄上的那些金线也逐渐变得闪亮起来。
他分出一缕灵力,既是为金线提供力量,也是为了阻止她的前进。
待她安静下来之后,他眼睛微眯,细细观察起来,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在这一片和谐交融的金色和淡蓝色之中,一根几不可见的银线从里面延伸出去。
他能感觉到它连接上了他的魂魄。
这是天道承认他们的合籍、形成的契约。
也是禁术中至关重要的一个部分。
找到了关窍所在,他正欲进行下一步动作,谁知原本乖巧地坐在原地的岑轻衣忽然冲破他的灵力,一下子扑了上来。
到底是在别人的识海中,沈千山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岑轻衣的影响。他本想躲开,但慢了一步,被岑轻衣直接扑到了怀里。
魂魄与神识接触的一刹那,一股细小的电流噼里啪啦地穿过全身,沈千山眼底骤然幽深,全身的肌肉都紧紧地崩了起来,神识骤然从识海中抽了出来。
“嗯……”
而被打晕在床上的岑轻衣也轻轻地发出了一声柔媚的呻|吟。
他定定地看着女孩。
她唇上抹得均匀的口脂在方才的亲吻中已经被蹭花了,有一些甚至将嘴角那块雪白的肌肤染红了,而她的唇上沾了水,微微凸起的唇珠又闪着一点点微光。
他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
唇间顿时被花香、酒味和口脂的香气占领。
残留的口脂在一向淡色的唇瓣间抹出了一抹艳色。
左腕的琉璃珠子被他不自觉地褪下,握在手心里,生疼。
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全身心地沉浸下去,随着肌肤相触,他的神识再次长驱直入!
这次不像是第一次那边带着点试探,他口中快速地念出口诀,二人身下顿时出现一个巨大的法阵,禁术的力量裹挟着他的灵力,瞬间将银线点燃。
法阵中骤然掀起狂风,以风卷残云之势将垂下的床帏一层一层地掀起,像是要把所有的一起都清清楚楚地呈现出来,也像是在保护着身处其中的两个人不受外界伤害。
接着,风将二人托起,二人之间牵连在魂魄上的银线也显现出了一个虚影。
随着线上的灵光跳跃得越来越快,他的魂魄和岑轻衣的魂魄也起了共鸣。
这一阵雨来得猛,去得也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只留下空气中那股潮湿的味道。
沈千山能感觉到岑轻衣来自魂魄深处对他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