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那萤光的出现,沈千山眼前的场景忽然一花,大把大把的黑暗如龟裂的碎片一般哗啦啦地往下掉,光大片大片地从剥离的黑暗中透进来。下一刻,他已经置身于层云之上。
他记不起自己曾经来过这个地方,但却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像是他曾经借助岑轻衣一派“雨霖铃”的力量进入到柳青青的记忆中的那种熟悉,但另一种感觉却又清清楚楚地潜藏在这之下,等待着他找到一个契机去彻底打开它。
他不知道自己是借助谁的眼睛在看这个世界。
这里是哪里?
“怎么会这样?是我们哪里做错了么?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一道清澈的女声自他的耳际传来。
他几乎在第一个字吐出来的时候就认出了这过了千万年依然未变的声线。
是岑轻衣。
也是上古时期的女娲。
所以他这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到了岑轻衣的魂魄记忆中么?
那此时同她说话的人又是谁?
然而女娲的眼睛一直盯着云层下的三界未曾移动,下界的一切一点一滴地尽数刻进她的眼眸之中。
下界烽火四起,人族在仙族的带领下同妖族与精族混战,而同盟军之间也并非铁板一片,四方你来我往,将无论愿意抑或不愿意的三界无可抵抗地卷入这一场浩劫之中。
无论是开了智的战士与平民,还是没有开智的山林树木,都被无情的战火推动着走向朝不保夕的命运。
每日都有无数新的生灵战死,每日又有新的生灵出生。然而出生的生灵的数量远远比不上战死的生灵数量,三界逐渐陷入萧条之中。
而令人恐惧的是,因为横死的生灵过多,满含怨气的浊气越来越多,天地间浊气逐渐开始有压过清气的趋势。
自盘古大圣开天劈地、稳定天地之后,天地间的清气和浊气一直都维持在这样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
没有人知道这样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天下会出现一个怎样的局面。
下界的血气几乎要冲上云层,就在这话语之间,一座人族的城池被妖族攻破,城中之人被妖族屠杀半数,而下一刻,人族的援军终于到达,又于里面的人族里应外合,反向包围了妖族,将困于其中的妖族捕获,在众人面前将内丹尽数取出,以增己方气势。
“女娲,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另一道声音从女娲的耳边传来,“我们给了他们生存所需要的一切东西。只是他们仍然有欲望罢了。”
“欲望?”
女娲没有回头,沈千山也不知到到底是谁在说话,但一听到这个声音,他心中却生出难以压抑的愤怒。
“……我不懂。”
半晌,女娲喃喃道。
“比如我喜欢一朵花,想要把它从枝头摘下来占为己有,这就是欲望。”
“……不,你说得不对。若我喜欢一朵花,我想要一直一直看到它,这是欲望。可是我不应该因为喜欢就去伤害它,这是不对的。因为喜欢而去伤害,这怎么能称得上是欲望?”
“这就是欲望。女娲,你不了解,可我见过,我了解……”那道声音半是叹息着说,“它天生就带着嫉妒、偏执、占有,若能以理智去控制,又那里会有如此多的走火入魔?”
女娲沉默不语,寂静在云层之上流淌,半晌,她有些迷茫地问:“我也有你说的这种欲望么?”“是的,你也有,只是你还没有发觉罢了。三界的欲望是不会消失的,一旦存在着欲望,必然会随之出现斗争。想要更多的土地、想要更大的权力,甚至想要取代神族,成为众族之首。”
“你的意思是……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这一切,对么?”
“不。”那道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听的问题,他的声音中透着一点笑意,“只要让所有生灵生来都是不可改变的不就可以了?”
女娲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她反问:“你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如果你想,我可以控制住他们,让所有生灵都只能成为你想让他们成为的样子。这样,奴隶永远是奴隶,主子永远是主子,四族永远呆在四族的地方,不会去想着占领别族的资源。如果有谁反抗,就让他受到惩罚。”
“勿要胡说!那样还算得上是生灵么?不过是傀儡罢了。”女娲厉声喝道,“收起你的这种心思,听到没有?”
那道声音说:“你看,你既想要自由,又不想要欲望,这是不可能的。盘古大圣不也是因为有得到至大功德以成圣的欲望,所以才开天劈地么?不然他何以成圣?”
“不得妄议圣人!”女娲呵斥后也不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双眼看向茫茫远方,喃喃道,“……一定有什么办法,除此之外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让我再想想……”
半晌,女娲的眼睛终于从满目疮痍的三界移开,她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人说:“兄长,我们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