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清本来和程家夫妻商量好,今天就是先看看,不说话,看情况再说。实在不行就真的等程知恩高考完之后再说。没想到被这孩子看穿了,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点点头。
梁春花和程建国从厨房里走出来,“豆豆……”
程知恩摆摆手,“没事啊,爸妈,我就是聊聊天。再说了,你们演技实在太差了。我吃了半天了,你们都绕着人走。”程知恩又转回头来,“所以,怎么称呼啊?”
“我……”林砚清想了想说,“我是你爸爸。”
“别别别,”程知恩双手摆得像风车,“别套近乎。我爸在那站着呢。您贵姓?”
“林,双木林,林砚清。”林砚清眼镜后的眼睛有点湿润。
程知恩点点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你和我亲生的妈妈当年是合法夫妻,对吧?”
“是的。”
“哦,”程知恩随口答应着,“我有个问题啊,就是,我亲妈当时为什么离家出走,从北京到这个小县城?”
林砚清清清嗓子说:“她,当年我们因为一些事情吵了一架,她比较激动。就跑出来散心。”
“什么时候?”
“93年。”
“几月?”
“3月。”
程知恩指指自己,“我是93年10月份出生。93年3月,你知道我亲妈怀孕了吗?”
林砚清摇摇头,“我不知道。”
“从那之后你就没见过她,对吧?”
林砚清对程知恩审讯一样的问法有些不适应,“豆豆,我知道你可能会有一些疑问,对我也有意见,爸爸是有些事情做得不够好。爸爸向你道歉。”
程知恩笑一下,“道不道歉都无所谓的,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吵架?”
“这……都是鸡毛蒜皮的一些小事,你妈这个人,比较情绪化。”
程知恩还是笑着问,“是什么事情,能让一个怀孕两个月的孕妇,坚决地离家出走。然后在外面的市里独自生下孩子,再准备带着孩子长途跋涉回南方。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吗?”
林砚清有些生气,但还是压着火气,温和的说:“都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上一辈人的事情,这些事情,我们可以以后再详细谈吗?”
“你是不是出轨了?”程知恩脸上带了些狰狞。
“大人之间的事情,你还不懂,你长大了就明白了。”林砚清绷紧了脸。
程知恩闭闭眼,长出一口气,睁开眼,“好,我不问了。我不会认你的。”他站起来看看时间,“妈,我去接嘉嘉放学啊。”说着转身出门。
梁春花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追过来,“衣服!天冷了,多穿点!小心感冒。”
梁远站起来跟着程知恩一起出门。
程知恩在门口穿上衣服,对着林砚清说,“天冷了,你记得回家多盖点土。”说完转身出门。
林砚清在屋里站起来,“这孩子,这脾气……。”
梁远担心地看着程知恩,一路上已经扭脸看了几百遍。
程知恩走到路边的一处空地,捡起一块砖,开始狠狠地砸凸起的一块地面,直到地面被砸凹了,砖头断裂,他才远远地把手上的砖头抛开,“梁远,你就不会讲个笑话安慰我一下啊?”
梁远局促地搓搓手,“我不会讲笑话啊,我守着你,就是最好的陪伴和安慰。陪你一起发泄情绪。”
程知恩无奈地摇头,“过来,我想揍你一顿!”
“你打吧。”梁远凑过来。
程知恩在梁远肩膀上轻轻打一拳,“真想揍死你。”
梁远拉着程知恩走到空地的木头堆旁边,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一会儿,离放学还早着呢。”
程知恩跟着坐下。
梁远在旁边折断一根发黄的狗尾巴草,在程知恩眼前晃晃,“小时候,我们就这么坐在,能坐半天。都忘了当初聊什么。”
“我也忘了。”程知恩接过狗尾草,“不过我记得咱们聊过麦子地尽头是什么,我们还骑着自行车跑了很远,发现麦子地尽头还是村和麦子地。”
“你说,你是不是有过预感,你亲生的家是在北京?”梁远试探地问。
“也许吧。”程知恩低头含糊地说一句。
“你以前说我是闷葫芦,”梁远又从旁边折断一根草,“其实你才是闷葫芦。你什么都憋肚子里,什么都想那么清楚。那些话,你都没和我说过。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失职的。”
“什么失职?”程知恩问。
“没能做好你的哥哥,也没能做好你的伴侣、朋友,”梁远抬头看着远处的人家,“不能好好地保护你,也不能讲个笑话逗你开心。我觉得特别无力,无助。”梁远用草尖蹭着旁边的木头,“不过,我想的,高考上大学以后,我就可以撑出一片天空,在这片天空下,没人能伤害你。”
“以后会好的。”程知恩碰碰梁远的肩膀,“你说话文绉绉的时候,还挺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