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便挥了挥手推门出去,听得陈婶在后面急急地喊,“哎呦姑娘…您这钱给多了!哎等等,这外头风紧怕是起了雪,姑娘慢点上马!”
“是啊。”
凤临翻身上马抬了头,看到鹅毛般的飞雪从将黑未黑的空中落在自己缰绳,抬手接了一片喃喃,“…下雪了。”
——
这场雪足足下到次日傍晚还未有减小的势头,阿皎嘟着嘴,缩缩肩膀在廊外冷得直跺脚,埋怨地望着昏黑的天碎碎念。
“这雪是越下越大了,殿下也真是的,说要去备药怎么也不挑个下人去,冷天雪夜的可千万别出事啊!”
长长的一串马蹄声从府门传来,玄衣黑袍的男装女子勒着缰绳来回错了几步才堪堪停在廊外。凤临摘了斗笠翻下白马,把两挂药从鞍上取下来,踩在雪地里还尚有些走路不稳。
她骑马的水平在凤都时只是尚可,北地马性子烈跑起来又猛。她换了这匹马后废了好一番功夫才适应过来,扶着廊柱定了定神才把那两提药颤颤巍巍地递给正朝自己跑来的阿皎。
“把药方记下来,一半等下丢汤池里,另一半留着每日给膳房煎了。”凤临捂着头只觉得有点头晕,等阿皎拿了药便任由她扶着自己去内殿歇息。
她卧在软塌上,看着燃起的暖炉回神时才瞥见柜面上放着的那几套新衣。
“啊,这是城西绸坊刚制好的男衣,我刚刚已替您取了。”阿皎吩咐回来后正看到自家主子裹在锦绒里,只露出个脑袋缩在塌上困惑地瞧着,边吃吃笑边连忙解释。
“绸坊的婶娘说您给的银子太多了,便又多添了几套。我想着嘛,反正也是要换洗的,就都收下啦!”
凤临点点头,在塌上换了个姿势叹气,“我近日莫名困倦得紧,得歇息片刻。等等你去把我带回来的人带汤池里洗干净了带过来。今日是几号了?”
“回殿下,已经是冬月廿四了。”阿皎道。
躺在塌上的少女沉默片刻,淡声说,“难怪…还有六日,放蛊调理的事宜可以开始准备了。这几日给那男子再多添些药量,得让他快些养好身子…不然要来不及了。”
凤临这一歇直歇到了半夜,她做了噩梦,睁开眼时只觉得浑身发冷,恍然间仿佛回到了南国寨子里,仓惶地在追兵刀枪下东躲西藏。
好冷。少女胸口闷沉着喘息未定,浑身蛊气乱窜,后背处甚至隐隐渗出了汗。
她抬起头,屋内烛火昏黄,暖炉里的火已然只剩个余烬,忍不住抱紧绒毯缩了缩脖子。
该死,灵蛊提前发作了。
凤临立刻爬起来运息调整,强压了几次才把蠢蠢欲动的灵凰蛊重新摁回丹田气海之中,呼出一口气重新睁眼。
她虚弱地低低去唤,“阿皎,温碗水来!”
没有人回应,凤临咬着牙又唤了一声,听得自己的声音在房内幽幽打转一圈后消失殆尽,只得自我放弃地下床。
她脚刚踩在地毯上,忽然听得角落里传出哗啦一声响动,惊得坐回塌上扭头去看。
玄庚正披了块干净衬布缩在塌下角落里,单膝半跪垂着头,手脚上的链子拖在地面,不知在那里跪了多久了。
凤临头脑还昏沉着蹙眉,她刚从噩梦醒来此刻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人,张口便问,“…你怎么在这里?”
玄庚抿了抿唇没答话,她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睡前都说了些什么,暗暗收了脸色起身去找水。
她歇下前只披了一件缠银的玄纱襦衣,半长的素白里裙堪堪遮到大腿上,赤着玉足踩在内殿被打扫得干净的波斯地毯上。
她心道玄庚眼盲也懒得重新穿衣物遮掩,半露着肩在桌案上翻找了半天,才勉强找到碗放在汤盅里的桂花羹和几块糕点,八成还是自家小侍女见她睡过了晚膳特地留下的。
凤临摸了摸,碗里的羹已经半冷了,便只好放在暖炉上勉强温着,一边又扭头去看玄庚。
“你过来。”她冷着脸叫他。
一阵锁链的拖动声之后,凤临抬起头看到男人攥着布正垂眸站在自己面前,垂到腰胯间的墨色长发已经半干了,之前被踩伤的手拢在腿边傀儡般一动不动。
凤临此刻看到北郡府的人就没好气,声音冷糯地摆起脾气,“遮着身上做什么?给我脱干净了。”
玄庚身子僵硬了一瞬穆地松手,净布应声而落。她看着那块布落在对方锁着链子的脚边,男人灰眸微垂,在自己锐利的视线下放在大腿旁的十指握紧又微微松开,最终闭了闭眼把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地抿着唇任她打量。
他身上明显的淤青虐痕几乎都消了,只剩下一些零落的新旧鞭痕和刑伤刀疤横在八块腹肌明显的小腹和前胸锁骨上,下身那处物件仍旧没有什么反应地垂着。
凤临点点头,又让他转身,“跪到床边,把腰抬起来。”
玄庚大约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立刻低哑地道了一声是,弯了身子趴在床边窄腰塌下去高高抬臀,双手攥着链子把头埋进臂弯里,压抑着呼吸死死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