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还不等丁哲阳回过神, 范侠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钥匙,打开门锁就推门而入。
“喂, 谁准你们进来的!谁又和你们是‘好朋友’啊!”
见到这两人居然自说自话地往他家里闯, 丁哲阳忍不住地喊了出来。
“哇, ‘上只角’就是‘上只角’。你家的窗户外面可以看到东方明珠啊。”
等不及打开屋子里的点灯,一进门范侠就忍不住地惊呼起来。
只见面对着他们的一扇玻璃窗,收入了整片璀璨的霓虹。这扇窗户斜对着黄浦江的方向,东方明珠塔上的灯球闪烁,发出的红色光芒将整个屋子点亮。
这时候的浦东陆家嘴虽然还没有日后闻名于世的“厨房三件套”——“注射器”金茂大厦现在正在建设中,“开瓶器”和“打蛋器”,环球金融中心和上海中心大厦连影子都还没有。不过已经有十几栋高楼拔地而起,玻璃外墙透出的璀璨光芒将浦东的夜空点亮。
而且从另一边远眺,江边蜿蜒排开的外滩万国建筑反射着大气的黄色灯光,也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哇,等到再过几天国庆节,我可以到你家来看国庆烟花么?这个角度真的看得清清楚楚啊。”
范侠双手撑在窗台上,兴奋地转身说道。
“有毛病吧你们。”
丁哲阳按下玄关处的点灯开关,把客厅里的等打开。然后快步走到窗边,粗暴地推开范侠,将窗户两边的窗帘放下,把外面的灯光遮了个严严实实。
“什么国庆节,什么烟花,谁让你们来的?你们怎么能那么自说自话呢?”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在大声咆哮。
幸好这解放前造的公寓是全加厚水泥的,比工人新村筒子楼那薄薄的板子要的隔音效果要来的好得多,不然邻居们可要来敲门了。
“到底是谁自说自话啊?”
宁小北说着,胳膊一伸,从书包里取出一把泛着银光的老虎钳,在丁哲阳面前比划了一下。
对方的脸“刷”地一下变了,简直比他们头顶上的荧光灯还来的惨白些。
“你一个学生,带上这种东西上学,上课时间还鬼鬼祟祟跑到车棚里去,想要做什么?”
“又是谁和自己妈妈说——‘我和宁小北是好朋友’的?”
宁小北把老虎钳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上前一步,低头对着害怕到开始微微发抖的丁哲阳微微一笑。
“说说吧,‘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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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一身酒气的陈丽丽踩着蹒跚的脚步,穿过贴着上世纪四十年代流行的暗绿色印小花墙纸,铺着细巧马赛克瓷砖的走廊,回到自己的家。
“嗝儿……”
她一手撑在门框上,用右手扇了扇自己的脸颊,似乎以为可以通过这样的举动就把身上残留的酒味给消除。
女人拿出钥匙,一双醉眼开开闭闭,好不容易对准钥匙孔,还没来得及转动门把手,就见到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两个不高的人影站在玄关处,与她正好面面相对。
“丁哲阳妈妈好。”
“阿姨好。”
背着书包准备回家的小哥俩对着陈丽丽打招呼,把女人吓得差点又打了个酒嗝出来,慌忙用手捂住。
“你们……哦,‘小北’我见过。这个黑的就是‘小侠’吧。”
陈丽丽有些激动地指着范侠说道。
范侠嘴角一抽——什么叫“这个黑”的,丁哲阳平时在家里是怎么跟他妈说自己的。
“小北和小侠是来我家玩的么?”
陈丽丽高兴极了,拉起两人的双手,“怎么就要走了呢?吃饭了没有,阿姨给你们做饭啊。”
“妈,侬也不看看几点钟了,我们早就吃好了。”
丁哲阳一脸愤愤地看着他浑身酒气的母亲,不屑地将脑袋转到一边。
“是啊……都那么晚了。”
陈丽丽不好意思地用手扶着自己的脸颊。
“你们要回家了?阿姨送你们吧。”
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儿子把同学带回家里来玩,不由得激动了些。
“阿姨,阳阳就是要送我们走的,是吧,‘好朋友’?”
宁小北说着转身拉过丁哲阳的肩膀,逼着他蹲下换鞋子。
丁哲阳被堵的无话可说,只好主动打开门,站到走廊里。
“哎呦,你们下次来,一定要提前告诉阿姨。阿姨请假在家里给你们做饭。你们喜欢吃什么,告诉阳阳,日本料理喜欢吃么?阿姨还会做西餐呢。”
陈丽丽不舍地看着这两个少年人。
“好的呀。下次一定提前告诉阿姨。那我们先走了哦。”
“阿姨再会。”
三人穿过走廊,沿着雕花楼梯一层层往下走。刚才他们吃完饭上来的时候是坐的最老式的那种的升降梯,即便是宁小北也只有在反映老上海风貌的电影里才能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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