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也是回到寝室里才想起当天是范侠的生日,不过事情已然是这样了,他心中有愧,却也不想多做解释。
他坚信那样才是最好的。
范侠去交自己的朋友,他也开始自己下一步的学业计划。
他们就像是世间一切普通的朋友一样,各自发展,偶尔交集,这才是范侠应该走的路。
“正确”的路。
“那你说,那是什么意思?”
范侠抬起他的下巴,他从来都是光明磊落,丝毫不掩饰眼底的伤痛,“为什么要说我恶心?”
“不是的……”
那只是一时的口不择言。
不过在宁小北开口解释之前,细细的,密密的吻就这样突然地落了下来。
散落着几根碎刘海的额头,带着稍稍肉的面颊,形状美好的小巧下巴,略带苦涩的嘴角,一点点地吻着。
他捧着他的脸,就像是捧着一斛珍珠,一片羽毛,像是圣徒在膜拜女神的裙摆,亲吻女神的脚背。
他的眼中没有一丝邪念,清澈见底。
“老大……”
这听过不知道几千次,几万次的称呼,此时裹挟着一股热气从范侠的口中喷出,落在宁小北的肩颈上,让他撑着身体的手肘猛地一软,整个人差点从柜子上滑落。
没有继续下坠的原因是因为范侠拦在他腰上的胳膊,和不知道什么插入两边膝盖之中的长腿。
“我不恶心的,是吧?”
语气是哀怨的,连问号都受了重伤。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微微带着肉的脸颊还有未脱的稚气,大而黑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极了凯哥家的那条布什的眼神。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既成熟,又懵懂,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足矣让对方疯狂。
“老大,你不可以说我恶心的。”
大型犬一样的眼睛闭上,范侠勾着他的下巴,头一点点地低了下来。
宁小北知道,他要是全力躲开的话,一定是躲得了的。他虽然比他低了一个脑袋,但毕竟不是女孩子,不管是往旁边稍微侧一下,还是直接推开,只要他想,还是做得到的。
但他偏偏就这么被蛊惑了,被他的气息裹挟着,被窗外九月的暑气围绕着,被玄关门口这若有似无的灯光迷惑了。
他的腰就像是台风天里的梧桐树枝一样地无力,身体和灵魂都不是自己的了,从尾椎升上的触电般的感觉沿着中枢神经蔓延到腰眼,到胸口,蔓延到了肺部,他感到窒息,所以不自觉地张开了嘴。
范侠找到了可趁之机。
理智飞走了。
那些计划,打算,一年后的,四年后的,中国的,外国的,梦境世界的疑惑,现实世界的未知,在这一刹那统统被打破了。
灰飞烟灭,直上九天。
他躲,他追。
最终,他的舌和他的魂魄还是被他摄走了。
几分钟后,范侠放开了他,一根银色的丝线却不甘心地想要把他俩连接在一起。
范侠发现了,恶意地笑了笑,又低下头,要去舔他的嘴角。
“我不恶心的,是吧,是吧?”
是疑问句,也是肯定句。
“范侠你是狗么?”
宁小北受不了,朝他的膝盖重重地踢了一脚。
“你昨天亲我一次,我今天一定亲回来。这叫‘有仇必报’……哎呦!”
范侠还没得意够,在下一秒哀叫起来。
尾巴骨和门板亲上了。
“谁在门后面,家里有人在干嘛不开灯啊?”
赵家的大门是朝里面开的,赵景闻忙完应酬回来,看着屋子里一片漆黑就直接拿钥匙开门,谁知道刚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大叫。
叫得楼梯那边的声控感应灯都亮了。
“赵叔叔……晚安。”
宁小北弓着身子从玄关后走了出来。
步履匆忙,左脚差点踩到右脚。
为了节约用电,筒子楼公共走廊的灯只有十五瓦,用赵景闻的话说,夜里站在走廊上好像回到旧社会。
不过就这昏暗的灯光下,赵景闻还是看到了宁小北酡红色的,仿佛吃醉了酒的脸颊,和他微微带着水光的唇。
“晚,晚安呀……”
老赵倒退两步,手软脚麻,差点踩到隔壁人家晒在地上的甲鱼壳。一个闪躲,脑袋却又撞上了悬在旁边的臭咸鱼和大蒜瓣。
看着宁小北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赵景闻这才捂着胸口,走进家门。
迎面就看到了范侠笑得跟傻子一样的脸孔。
傻得就跟他二十多年前第一次偷偷亲到宁建国的表情一模一样。
赵景闻一脚带上门,把包往鞋柜上一放,顺手抽出了放在门后面的鸡毛掸子
多年不用,落了不少灰,拿出来的时候舅甥两个人都被呛到了,范侠脸色一变,如梦初醒。
“舅舅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