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山敛眉轻笑:“你这后知后觉,怕也是太迟了些。”
仿佛这五日的重新修炼也让他魂魄受到了些许冲击。他确实是恢复了些许记忆,虽不够多,但也足够把几个亲近的人给想起来了。
他这一句话就已经足以把赵客松的注意力引开,等到他出去的时候,暂且还未想起方才关于这只鸮的对话。
要等他再后知后觉想起来,那或许还需要点时间。
谢忱山那笑意散去,少年的神色冷峻起来。他在庭院踱步了片刻,这才稍显冷淡地说道:“你还要在外面听多久?”
魔物自墙壁上探头。
温吞地说道:“你何时发现的?”
自从谢忱山的修为全无,尽管还能够驱使佛印运转,可那到底不再是本身的修为。这导致谢忱山的灵识孱弱到接近普通人,这也是月赤仙子当初怎么都无法查探的缘故。
自然他也失去了从前的敏锐。
谢忱山握了握拳,像是在感知经脉的情况。他淡淡地说道:“像是在逐渐恢复了。”
话语间,魔物已经出现在院中。
面无表情的脸上像是有了些许动容,与高兴。
他们暂住的这院子是在洛灵剑峰下,不过是杂役普通的院落,每日进出也是方便。只是便算不上宽敞,只能容身。青天倒也是说过让他们换个住处,可谢忱山却觉得这里不错,不愿挪窝。
佛修看着徐沉水,眼神有些莫测,他道:“和前辈的比试结束了?”
这来去的时间,过短了。
魔物不答。
一刻钟前,青天和他已经到了演武场中,可是他并未抽剑。
他背着手看着徐沉水。
他是个身材瘦小的青年模样,不拔剑的时候,半点气势都没有,瞧着就是个寻常普通之人。站在徐沉水的对面,甚至显得有些弱势。只他轻声说话的时候,甚至还带了点温和的劝诫。
“你若是想留在那里,也不必强迫自己跟我出来。”
魔物像是不察他的意思,偏头望向他的表情有点淡淡的冷。
青天平静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在我面前伪装。倘若不愿,也不必与我一道。”这一场邀请本来就是青天提了出来,只是在还未成的时候,就被谢忱山这一桩事情给打断。
魔物自然会记挂谢忱山。
如这般跟他出来,反而奇怪。
魔物默然,那甚至看不出来他究竟有没有把青天的话听到心里去。
青天并不在意,在离开了谢忱山后,魔物在对待外物,大多是这般的模样。
在洛灵剑峰的许多剑修来看,能与青天比肩的徐沉水无疑是一颗苍天大树,谢忱山这个存在虽然有值得称道之处,可到底是攀附在苍天大树上的娇弱藤蔓,只能依附他而存活。
可青天不以为是这般。
甚至在青天看来,乃是截然相反才是!
谢忱山才是那棵屹立着的巍峨古树,魔物方才是攀附着他生存的藤蔓。并且不是那等温柔的,娇弱的,可以随手扯去的存在。而是那等充满着独占欲,吸血的,吞噬欲.望的,极其狂暴地霸占着整棵树体的自私藤蔓。
那是极其可怖的存在。
魔物某种程度上依附着谢忱山而活。
可现在的谢忱山并不完整。
不管当年魔物做了什么才将谢忱山从彼岸拉了回来,可如果这抢回来的时间并不足够呢?假若谢忱山当真熬不过这十年,那在这之后,又将会发生些什么?
这株藤蔓会不会发疯?
这是个有些可怕的猜想。
毕竟这三年,青天都探不出魔物的深浅。
徐沉水伫立在他的对面,像是花了许久的时间,才知道他在说的为何物。
魔物道:“你想让我离开他?”
青天笑了。
剑修很少笑,那眼角的肌肉有些不自然地挤皱在一处,看起来有些不大习惯。
他道:“这是你们的事情,我只是在提点你,既然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有些心思,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
谢忱山在徐沉水的面前摆了摆手,像是在让他回过神。
“你在想什么?”
佛修并不介意刚才魔物的走神。
他很耐心等待着。
就像是从前那样,极其耐心地引导着魔物一点点蜕变,这需要足够的心性。
“谢忱山,”魔物用他一贯的,冰凉的,缓慢的嗓音,却绷着圆润的弧度,像极了即将胀裂的水球,在将将要破裂前勉强兜住,维持着那岌岌可危的人皮,“我足够,像个人了吗?”
违和感在魔物说出那的话时达到了巅峰。
徐沉水靠近他,僵硬苍白的面孔上扬,像是在笑。
魔物看着像是正常了。
会有接触,会说话,会交流,知道世事,甚至偶尔会有小花样,虽然沉默寡言的时候较多,却也会流露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