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没有半分人间香火,他也这样在天界混了几百年。
“这座雕像,据说是出自我君父之手?”云镜湖也盯着雕像看了许久,不过这神像的模样......
分明就是他父后的模样嘛!
哪怕神像日日经受烟熏火燎,早已不复当年光鲜亮丽,云镜湖也能在第一时间就看出了这神像,完全就是按照云曦的模样雕刻的。
沈灵君笑了笑:“回陛下,民间传说的确如此。不过微臣未能有幸目睹圣后天颜,却是不知传言这神像与圣后一样,是否属实?”
云镜湖傲慢地哼了一声:“我父后神武无双,他在世时,这世间有哪位武将敢称第一?这元帅庙里的神像能像我父后几分,还是这玉清元帅的福气呢。”
灵霄闻言,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家崽子。
这孩子对他的崇拜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啊?怎么感觉不用修炼这崽都要上天了?
这是该夸孩子孝顺呢还是该夸他对自己这个父后有信心呢?
“陛下所言甚是。”沈灵君扯扯嘴角,摸了摸鼻子看了眼正中的神像,心中默默腹诽:元帅天君在上,小人随口附和之言并非出自本心,不过是为了敷衍上司,混个前途罢了。
作为这座寺庙的主神,无意中听到沈灵君心声的话,灵霄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不过,他也只能听到自己信徒的心声罢了。
譬如这上官牧云师徒三人和卿莲,或许是因为他们另有信仰,灵霄便完全不能听到他们的半点儿心声。
察觉到有人进入寺庙,庙宇后院的客房中先后走出来了十余人。
人群中,一名穿着白衣青衫的剑修走在最前面。那剑修俊眉星目,挺拔如松,看上去气质格外不凡。
周围的人有意无意都环绕在他身边,可见他的地位在这群人中算是最为尊崇的。
不过灵霄在看到对方眼角若有若无的那个月牙形状伤疤时,却不觉轻轻挑了挑眉,这货不是当年那个小月牙儿么?
他还记得,自己救下了小月牙的时候,对方还是个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小崽子。
小月牙的父母死于妖物之手,他的父母拖着妖物为他赢得一线逃生的希望。
好在他母父的牺牲没有浪费,就在最后关头,小月牙等来了独自一人游历九州四海的灵霄。
那等不入流的低等妖物在灵霄手下甚至没能撑过一个回合,就被打回了原形,是一株槐树妖。
说来讽刺,这颗槐树长在月牙家的院子里,他父母虽不说多么精心照料,但是偶尔施肥灌溉却是从未断绝的。
然而妖无人性,只有本性。特别是这种低等无智的小妖物,只会本能地去寻找能够让自己变强的‘养分’,这养分可以是水源,可以是沃土,也可以是人类的血肉。
看着庭院中被天雷劈成枯树的树妖本体,灵霄转身就打算离开。至于院子里那个满脸挂着血的小孩,他并不想多管闲事。
他向来只除妖魔,不管俗事。
然而,那小孩却一言不发地盯着灵霄,既没有开口求他,也没有哭泣,只是默默地抹掉了脸上的血迹。他眼角附近的皮肤被槐树妖的树枝划伤,多了一道月牙形状的伤口。
看着小孩死寂一片的眼神,灵霄终究是狠不下心掉头离开。他带着小孩一路南下,最后将这孩子扔到了一个修仙门派的山门口。
毕竟这人界离乱许多大人尚如风中飘萍,自身难保,更何况是一个失去了双亲庇护的孩子。
让他留在修仙门派,无论好歹,总能求得一个稳妥的寄身之所。
一路上,灵霄也没有询问这孩子的名字,只是瞧着他眉骨间的伤口形如新月,便戏谑地叫他小月牙。
那孩子似乎也明白,灵霄能将他送到山门处已经是仁至义尽,也没有对灵霄提出更多的要求,只是把自己站得笔直如剑,安安静静地等着自己被山门里的人捡回去。
因为灵霄告诉过他:“这清虚观里的老道士们最是烂好人,平日里吃斋茹素,就连一只蚂蚁也怕踩死哩,你留在这里,好歹能挣条小命。”
灵霄说得不错,清虚观里的人果然大都十分心软善良,见门口有个孤苦伶仃的孩子,主动将他收为门派弟子。
斗转星移,数百年之后,当年的孩子如今却也长得挺拔净植,如松如竹。
注意到灵霄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男人立刻转头看过去,就只看到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眸,还有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楚掌门,这位是安邑的县令沈灵君大人。”周管家上前对男人行了一礼介绍,无意中打断了男人对对面人群的审视。
为了防止自己的身份再次被人一眼看穿,云镜湖从灵霄手里借来了一件法器遮掩气息,他站在沈灵君身后时,那群修士也没有看出眼前衣饰华贵的男人就是当今的皇帝。
终于能安安心心微服私访了啊。
楚寒衣淡淡地跟沈灵君点了点头,拱手行了一礼:“本座乃清虚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