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寻伐雪依旧临危不乱,顺畅的使出了自创剑招的二十一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萧炀逐渐有些招架不住。
忽然,寻伐雪侧耳倾听,不远处好像有人来了,隐约还能听到“师尊”二字。
萧炀趁他分神的空隙,逮住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迅速朝寻伐雪伸出了爪子。就在他那黑气不断叫嚣的手掌离寻伐雪还有半寸不到的时候,强行扭转了方向,握住了招魂的剑身,下一秒狠狠地刺向了自己。
寻伐雪本来想抬剑格挡的,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他震惊地睁大双眼,看着面前的人,脸上时而痛苦时而解脱,心脏前的血窟窿源源不断的涌出鲜血,顺着剑身滴答滴答落下,染红了脚下一片草地。
萧炀在最后一刻,恢复了理智,宁死也不肯伤人性命。
“他、他······”萧炀磕绊了许久,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身后一声喊叫声拉回了寻伐雪的思绪,他慌张的将招魂从萧炀的胸膛里拔出来,鲜血瞬间喷薄而出,溅到了他的衣服上。
鹅黄色的衣衫,染上了一条条血痕,几朵白色的落梅,此刻也变成了暗红色。
寻伐雪不知所措的看着倒下的萧炀,又看着从他面前跑过、接住了萧炀的段尘,一切都恍如隔世,他觉得自己,恍如站在时空漩涡之前,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景象,只有脑中嗡鸣不断。
他没有去想段尘为什么在这,没有去思考该如何解释,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看见萧炀抬起一只手,似乎想抚摸段尘的脸庞,但他在不停地咳血,抬至一半的手臂最终无力地垂下。
段尘是在哭泣吧,是在痛苦的叫喊吧。寻伐雪垂眸看向自己的双手,全是鲜血,招魂剑柄上也被染了血。这都是萧炀的血,段尘哥哥的血。
是他,一剑穿心。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杀了谁,他杀了段尘的哥哥,段尘惟一的亲人。他慌张的将手在衣服上使劲的擦着,再用稍微干净一点的手拍了拍段尘的肩膀。
段尘搂着萧炀的尸体,野兽般的嘶吼,宣泄出他那泰山压顶般的痛苦,他又一次亲眼看着亲人离开,而他,同样的无能为力。
小时候,段尘最亲近的就是萧炀。大哥比他们年长不少,常常是严厉的、不苟言笑的。而萧炀只比段尘年长两岁,也更活泼好动,多少次领着段尘在外“惹是生非”,回来后被父亲长兄责罚。两人都记吃不记打,隔三差五的依旧上房揭瓦。
被厉鬼占领身体期间,萧炀撑着最后一口气,只想再见一眼他的弟弟,他最疼爱的弟弟。他的弟弟也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若没有那场变故,他应当成家立业安康幸福,或者成为一代炼器宗师,侠情忠义,恣意江湖。
厉鬼侵身,本心不由他,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做下一桩桩错事,最终以死谢罪。可他捐身道义,却忘了给段尘做打算,没有考虑到段尘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该是多么悲痛。
段尘无视了身后的寻伐雪,抱起萧炀的遗体离开,他并没有往襄阳的方向走。
寻伐雪惊慌的追上他,拉住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开。
“你要去哪里!”
“师尊何故管我,怎么,你要不也杀了我?”段尘用力甩开寻伐雪的手,他眼中的憎恨,一下又一下,刺痛了寻伐雪的心脏。
“不是,我无意杀他,是你二哥他······”寻伐雪不知该如何往下说,是你二哥要杀我?可现在死的是萧炀。是你二哥自己撞上了我的剑?可他不知道段尘会信他几分。
“师尊不必作过多解释,如果真有解释,七年前救我的时候就应该有了吧。”段尘说完后扬长而去。
寻伐雪锲而不舍的追了上去,“你是不是要回萧家老宅?你不能走!”他挡在段尘面前,丝毫不肯退让。
“我二哥被人害死,如今身死却不得归家,寻伐雪,你当真是好无情。”
寻伐雪顿时觉得,之前的心痛都不算什么,那些痛,他还能用药克制。可现在呢,他觉得自己像那溺水的人,在一望无际的水面上,没有漂浮物也没有边际,苦苦挣扎。苦涩冰冷的水从他嘴里灌进肺腑,绞杀着他的内脏。
“总之,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这句话,苍白的如同他的面色,但他执着的重复着,甚至将剑,指向了段尘。
段尘放下萧炀,寻伐雪呼出一口气,这一口气还没吐完,段尘紧接着召出引魂向他袭来。
寻伐雪向来是信任段尘的,他相信段尘不会跟他动手。可现在,段尘不仅与他动手了,还招招致命,他仓促的接下对方的每一招每一式。
忽地,他心中大恸,心脏漏跳了一拍,瞳孔骤缩,恍神的一瞬间,硬生生的挨了段尘猛烈的一掌,往远处飞去,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一块巨石上,喉咙泛起腥甜,他吐出一口鲜血。那一掌掀起的掌风,割破了寻伐雪的脸颊。
段尘见寻伐雪受伤,眼中的怒火跳了跳,收起引魂不再管他,抱着萧炀离开。
寻伐雪从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