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邢天顿了顿,用最平静的口吻回答:“我最亲近的人都在那里离开了我。”
路平安没想到会是这样,喉咙一时间像被人掐住一样发不出声。邢天烧到迷蒙的眼神望过来,他突然有种冲动,想俯身亲一亲那双眼睛。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生硬地没话找话:“你…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可以给你做。”
“你这话题转的,都不带喘气。”邢天上一秒还沉浸在有些低迷的情绪里,这一秒就被他逗乐了。“让我先睡一觉吧,然后…我想吃鸡汤面。”他狐疑地瞥了路平安一眼:“你能做的出来吗?”
路平安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我可以向我妈求助啊。”
邢天听见“我妈”两个字,猛地一激灵:“昨晚的事情你是怎么和她讲的?她有没有被吓到?”
“她到外地进货去了,还不知道这事呢。”路平安有点心虚地揉揉鼻子:“我不想和她说,她要是早知道这事,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把我锁在家里。”
“那你呢?”
“我当然会逃出来找你啊。”
邢天的心被这句话包裹着,像被握在一方温暖的手掌里挣不出去。他绷起脸,故作严肃地对路平安说:“路同学,我记得很久以前就警告过你,遇见这种情况要有多远躲多远。”
“我知道。”路平安认认真真地点头,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我不会多管闲事的,除了你的事。”
——
邢天这一觉睡得很是解乏。
他在睡梦中结结实实地出了一身汗,滚烫的温度退去,他甚至能感觉自己的体力在一点点积攒,最终恢复成过去那个无坚不摧的邢天。
如果不是被一阵重物敲击的声音吵醒,他应该会给这一觉打个满分。
邢天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睛,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赵日攀个龟孙上门来找他拼命了?
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
他连拖鞋都顾不上穿,翻身下床,赤着脚跑了几步才慢慢察觉——声音是从厨房里传来的。
那间他从来没用过,如今怕是已经结满蜘蛛网的厨房。
邢天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暖黄色的灯光下,路平安正背对着他手起刀落,案板上“咣”得一声砸下一记重响。
邢天对天发誓,如果不是路平安拿刀的姿势实在蹩脚,他真的会以为家里闯进了一位杀人分尸的变态狂。
“你在干嘛呢?”
路平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一颤,菜刀眼看就要从手里滑落。邢天忙冲到他面前,一手接过菜刀,一手在他背上安抚地拍了两下。直到见他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才又问了一遍:“你干嘛呢?”
路平安的脑袋飞速运转了几秒,试图找一些文雅的词来解释现况,然而未果。只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你想吃鸡汤面嘛,我就去市场买了只鸡回来自己切。”
邢天觉得无奈,刚想说“我就是随口一提”,可他看着路平安诚挚的眼睛,瞳孔里清清楚楚地映出自己的轮廓,心脏在一瞬间柔软下去。他指了指满目狼藉的案板,声音都染上了笑:“你这叫切呀?砍还差不多吧。”
路平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目光落在邢天光着的脚上,突然又理直气壮地嚷起来:“你怎么生着病还不穿鞋呢?!”
“我已经退烧了,路医生要不要检查一下?”邢天猛地朝他靠近,额头抵着额头,笑起来弯弯的眼睛也近在咫尺。路平安几乎是慌乱地退开一小步,把自己的拖鞋踢过去:“病好了...好了也要穿鞋。你穿我的,我去拿你的。”
等到路平安趿着拖鞋再度回到厨房的时候,邢天已经接手了他的工作,站在灶台边一刀一刀“了结”他剩下的残局。他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靠在门边,觉得这一幕从记忆深处翻涌而来,是他最为熟悉的画面。
两个人,一盏灯,一间小屋子。在没有遇见邢天以前,他和妈妈就是这样相依为命地过了很多年,他们努力地在每一个陌生城市里搭筑起一个临时的家,然而路平安却没有在任何一个“家”里滋生出此刻的感受。
他想要时间就定格在这里,抛去对往事的恐惧,也抛去对未来的渴求,只希望永远,永远,不要和邢天道别。
第16章
两天后路妈妈进货归来,第一件事就是在家里给他们做了一桌好吃的。彼时邢天已经满血复活,不仅看不出受伤的迹象,还和路妈妈有说有笑,弯着眼睛举手发誓——他们这几天很乖很乖。
路平安边啃鸡翅边在心里为他编瞎话的能力鼓掌,心想他哪天要是不干调酒师,去当演员应该能更成功。
这厢路妈妈被哄得眉开眼笑,起身去客厅里给他们削水果。邢天看着她的身影走远,立刻霸道地凑到路平安面前:“一会儿和我上楼去。”
路平安一听就知道他要干嘛,连忙低下头作鸵鸟状,邢天却不吃这套,攥着他的手腕直接把他拉起来:“阿姨,不用麻烦了。我作业还有几道题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