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果断的燕敕王,赵炳重重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先生,就不能放过那两个兔崽子?好歹留他们性命,反正以后也折腾不起来浪花了。”
纳兰右慈没有转头,淡然道:“兔崽子?两位可都是你赵炳的亲儿子,你骂自己作甚?”
赵炳顿时无言以对。
纳兰右慈继续道:“堂???燕敕王的两个儿子,故意泄露军机给太安城,差点让世子殿下战死京畿南部战场,别说是两个儿子,就是他们的老子敢这么做,我也得让人往死里打。”
赵炳翻了个白眼,瓮声瓮气道:“怕了你。”
纳兰右慈终于转头正色道:“你是想要个稳坐龙椅的独子,还是想要自己穿龙袍没几年功夫,就当个二世亡国的破烂开国皇帝?”
赵炳很是头疼模样地挥挥手道:“先生说了算!他娘的说道理,我这辈子就能赢过先生一次。”
纳兰右慈展颜笑问道:“那我可就传令下去,带两杯酒给那孩子喝去了哦?”
赵炳又立即脸色尴尬起来,低头不语。
纳兰右慈也不逼着这位藩王立即决定,重新转头望向窗外,好像自言自语道:“终究是虎毒不食子,你要是连这种事情都能毫不犹豫的话,我纳兰右慈也不会辅佐你到今天这一步,当然了,我也活不到现在。”
赵炳放下酒杯,双手握拳,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就按照先生说的办!我赵炳就当没生过这两个儿子!”
纳兰右慈点了点头,“你啊,有赵铸这么一个好儿子,也该知足了。你看看老靖安王赵衡的儿子,那个做梦都想着做皇帝的赵珣,到头来连心爱女子都护不住。你再看看北凉王徐骁的儿子,徐凤年……”
前半截话挺暖心的,可这后半句话?赵炳忍不住笑骂道:“打住打住!磕碜人不是?!你们读书人就是一肚子坏水!”
纳兰右慈一笑置之。
赵炳心情好转几分,轻声劝道:“江风大,先生的身子骨又……总之还是别站在窗口吹风了。”
纳兰右慈坐回凳子,给赵炳倒了一杯酒,缓缓说道:“古人最有意思的,就是样样桩桩件件,大多都有个疼到心坎儿的故事。可惜啊,胭脂里名气最大的红-颊,是贡品,老百姓有钱也买不到。又可惜啊,花雕里的女
儿红,其实也一点儿不好喝。”
赵炳接过酒杯,喝着那杯据说埋在地底下十多年了的女儿红,深以为然道:“这酒喝着是不咋的!”
纳兰右慈感慨道:“读书人的用处,就是把古人所有的‘有意思’,喝下去,吃下去,读下去,写下去,传下去。”
赵炳问道:“那像我和徐瘸子这样的人?”
纳兰右慈笑道:“你们啊,让读书人的日子过得不要他舒坦,唯一的用处,就是不让读书人忘乎所以到忘本吧。”
赵炳伸手拈起下酒小菜的一片酱牛肉,细嚼慢咽,沉默许久才点头道:“有些滋味!”
纳兰右慈直截了当道:“别不懂装懂,都快三十年了,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赵炳不以为意,哈哈大笑,“又给先生戳穿喽!”
遥想当年,两人初见于离阳京城,当时离阳还只是北方蛮夷的一隅之国,赵炳也只是声望不高的众多皇子之一。
那时候在座四人,三人熟识,皇子赵炳,杂号将军徐骁,寒士李义山,纳兰右慈。
四人当中,反而是豪阀出身的纳兰右慈名声最盛,赵炳徐骁都要远远不如,至于李义山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那一次相聚,喝高了以后,赵炳便一脚踩在长凳上,尽显豪气地大声笑道:“早知喝酒要撒尿,不知当初就喝尿!”
然后风度翩翩如神仙的纳兰右慈便冷笑道:“早知吃饭要拉屎,不如当初就吃屎?”
赵炳一个坐不稳,轰然倒地。
赵炳只记得当时徐骁朝纳兰右慈伸出大拇指,李义山摇头不语。
他年他日,今年此时。
四人已经死了二人,所幸活着的两人,不但活着,还能相对而坐一起喝酒。
赵炳望向这位风采依然夺人眼目的谋士,柔声道:“先生,赵炳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便是有先生相随三十年。”
这位春秋谋士,一生不曾娶妻生子。
不管纳兰右慈初衷为何,燕敕王赵炳心知肚明,若这位纳兰先生有了子嗣,以后的天下,就会有很多变数,就像徐骁有了嫡长子后,便马上有了那桩京城白衣案。
赵炳兴许不会像老皇帝那样心狠手辣,但绝对会如鲠在喉。
赵炳给纳兰右慈也倒上一杯酒,“卢升象手底下有个叫郭东风的年轻武将,挺棘手啊。连张定远和顾鹰都接连吃了亏。”
纳兰右慈笑道:“就许你赵炳有大将,不许离阳有良将?”
南疆步军大将张定远,顾鹰,原州将军叶秀峰,鹤州将军梁越,还有吴重轩麾下唐河李春郁等人,都是相当拿得出手的将领。
加上宋笠、袁庭山和齐神策等一大拨朝廷降将,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