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仕荫的本意便是激怒商红袖,此刻眼见她方寸已乱,得意之余左手成爪顺势攻出。
这一招王仕荫蓄势已久,委实志在必得,打定主意要将商红袖当场制服。
商红袖的能为略逊王仕荫一筹,这时因为急怒攻心,出招又失了法度,两人此消彼长,胜负早已注定。
正在双方即将交锋之际,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掌,径直捉向王仕荫的肩头。
王仕荫毕竟是识货之人,惊愕之下连忙撤招抽退,靠着身法灵活,总算脱出这一式擒拿。
心中兀自惊疑不定,王仕荫立刻向那突袭者望去,商红袖则暗道侥幸,待看清时脱口轻呼道:“啊……是你?”
敢情那突袭者是先前在食肆中饮酒的中年汉子,此刻只见他微微一笑,径向王仕荫一抱拳道:“这位是五台派的朋友吧,不知可否给敝人一个面子,别再跟这位小姑娘斤斤计较?”
中年汉子一张口便道破王仕荫的来历,王仕荫着实有些莫测高深,心念电转间硬着头皮道:“朋友是哪条道上的,为什么要帮这妮子出头?”
中年汉子淡淡的道:“敝人南岳衡山派司空见,朋友应该知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维护这位北岳恒山派的师侄,自然是敝人的分内之事。”
此语一出,王仕荫固是为之色变,商红袖也大吃一惊,可她终究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立刻郑重其事的道:“前辈援手之德,小女子衷心感激,但我早非北岳恒山派弟子,所以不敢领受前辈的恩惠。”
王仕荫闻言诧喜,跟着干咳一声道:“‘翠竹寒江’司空大侠名震三湘,区区王某人向来十分钦佩,但凡事都抬不过一个理字,如今这妮子自己承认不是五岳剑派中人,司空大侠不该为她出头了吧?”
中年汉子——司空见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随即抚须一笑道:“小姑娘已经不是北岳恒山派弟子?如此甚好,当真甚好啊。”
商红袖暗自一滞,勉强隐忍着道:“小女子愚钝,不知前辈此言何意?”
司空见目光闪动,一本正经的道:“先前在食肆中有缘得见,敝人便觉小姑娘骨骼清奇,称得上练武奇才,如今你已经不是北岳恒山派弟子,那是否愿意投入南岳衡山派门下,由敝人指导你学艺呢?”
商红袖登时错愕,嘴唇翕动间正要答话,司空见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抢先截口道:“小姑娘眼下或许难以决断,但敝人已经决定,非收你为徒不可,自然不会允许旁人为难你。”
这话明面上是对商红袖所说,实际句句都是指向王仕荫,目的无非是让他认清形势,尽早知难而退。
王仕荫恨得牙根发痒,可因为实力不济,不敢当面顶撞,只能皮笑肉不笑的道:“看来司空大侠非要架这场梁子了,本来王某人不敢多嘴,但为了您的令名着想,有些事情还得向您禀明,请您仔细权衡。”
司空见眉峰一轩,清咳一声道:“哦?究竟是什么事情,敝人愿闻其详。”
王仕荫点了点头,指向商红袖道:“司空大侠还不知道吧,这妮子是个高来高去的女贼,做下许多干犯王法的勾当。五岳剑派一向奉公守法,想必北岳恒山派正是查出她的劣迹,这才将她逐出门墙。”
司空见闻言一怔,立刻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商红袖。
商红袖略一踟蹰,终是哼声道:“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总之小女子问心无愧。至于我脱离北岳恒山派,根本与这些无关,王老师不必妄加揣测。”
王仕荫本来担心商红袖不肯承认,听罢暗暗松了口气,顺势得意洋洋的道:“司空大侠听见了吧,王某人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倘若您真将这女贼收为弟子,恐怕会损及贵派的声誉,所以还请三思啊。”
司空见默然片刻,随后轻轻一笑道:“好一个‘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小姑娘这话虽然引得有些偏激,但如此率性委实难得,敝人现在更加坚定决心,不收你为徒誓不罢休。”
这下非但王仕荫瞠目结舌,商红袖也大出意料,毕竟诚如王仕荫所说,五岳剑派一向奉公守法,怎会明知她的身份敏感,还愿意慨然接纳,这简直不合常理。
司空见看到王仕荫和商红袖都难掩震惊之色,兀自轻描淡写的道:“好了,总之敝人对这位小姑娘青睐有加,不知王朋友有否其他事情告知?若是没有的话,还请给敝人一个薄面,今日就此罢手吧。”
王仕荫暗自苦笑,顿了顿才拱拱手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司空大侠的行事风格,果然称得上特立独行。日后王某人如果有幸见到令兄,定会将今日之事据实禀告,让您的盛名更增几分‘光彩’。”
敢情王仕荫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若是动起手来,自己难免要吃大亏,但他还是气不大顺,所以撂下这几句场面话,权作威慑之用。
司空见听罢不以为意,只是洒然一笑道:“好说,家兄一定乐意听取王朋友的进言,另外敝人许久未曾拜访贵派掌门黄石上人,俟后必当与我徒儿一同前往,将王朋友的诸般‘事迹’好好宣扬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