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转头看向袁秉裕,用手揪了揪他头顶上其中一个发髻,笑呵呵说道:“用热水就算了,老头子这身子骨,用热水洗过一次之后,以后只怕就再也不敢用冷水喽,咱是做乞丐的,到时候去哪里找热水去?”
袁秉裕笑嘻嘻说道:“每次您都这么说,那您就留下好了。”
老乞丐笑了笑,拍了拍袁秉裕的肩膀说道:“裕儿,依我看啊,还是要饭更好些,什么样的人都能见得到。有的人呢,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对人彬彬有礼,偏偏对咱们乞丐冷眼相待,甚是瞧不起,可有的人呢,好似粗鄙不堪,可却愿意给咱一口吃的,你说怪不怪?”
袁秉裕蹲在井边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这一年里,才出去几回?况且就算是出去了,也只是楮叔叔带着我而已,我也与旁人说不上什么话,甚至连个一起玩耍的同龄人也没有。”
随后他咧嘴笑道:“幸好我能认识先生,让我知道很多有意思的事。”
袁秉裕认识老乞丐已经近一年半的时日了。
初次见到这个老乞丐的时候,是在初春时节。
那日恰逢二月二,在袁秉裕的央求之下,褚劲夫带着裹得严严实实的他出门去城中好好逛了一圈。
一年之计在于春。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正是要开始农耕的时日,人们便选择二月二这一天在城隍庙内祭祀,祈求上天保佑新的一年风调雨顺。
尤其是城外的百姓,更是涌向城内城隍庙,因此这一日的洛月城,好不热闹。
以前褚劲夫从不在节日带袁秉裕出门。
可这次,他选择了同意。
因为过年的时候,袁秉裕的娘亲来的次数,比往年要少了好几日。
看着袁秉裕的目光,褚劲夫有点心疼这个少爷。
同样是大人的儿子,何以这个孩子的童年,要这般可怜呢?
那一日,从未见过这么多人的袁秉裕玩儿的好不开心。
归家的时候,他与褚劲夫看到了横在他们家门口的老乞丐。
褚劲夫双目微缩,皱着眉头向某处看了几眼。
他怕生出意外。
走到家门口之,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让袁秉裕站在自己身后,然后蹲了下去,拍了拍老乞丐的身子喝道:“喂,起来了,就算你是个乞丐,也不能这么睡在别人家的门口,若是遇到不讲理的人家,可是会开门放狗的。”
老乞丐被他摇醒了,转头看了一眼,却看到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他嘴唇张了张,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我,我不,不要,要银,银子,我,我,冷~”
褚劲夫看了眼身上尽是破洞衣衫的老乞丐,又仔细查看了老乞丐的脸。
春寒料峭,冻杀年少。
如此衣衫褴褛的老人,同样受不了。
褚劲夫眼见老乞丐满脸通红,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很烫。
褚劲夫转头看了袁秉裕一眼。
在他身后的袁秉裕正伸着脖子打量着老乞丐,眼见褚劲夫回头看他,他好奇问道:“楮叔叔,这是什么人?怎么会在咱们家门口睡觉,我看他的衣服都破成那样了,为何还要穿着,他难道不会冷么?”
袁秉裕还未见过乞丐,他也不知道什么叫做乞丐。
褚劲夫轻叹一声说道:“少爷,有些人没有什么依靠,也没有什么谋生的本事,最后只能靠乞讨来谋生,饥一餐饱一顿的,身上所穿也是他人所弃之旧衣,所以才会这般。”
原本想说“这般可怜”的他,却把“可怜”二字咽了回去。
袁秉裕抓了抓头。
随后他又问道:“楮叔叔,你的意思是这位老人家无家可归,没吃的,没穿的,对么?”
褚劲夫点点头。
随后又说道:“不仅如此,眼下这位老乞丐应该是还染了风寒,若是不及时医治的话,只怕还有性命之忧。”
袁秉裕噘着嘴想了想,再问道:“楮叔叔,咱们是不是不缺吃,也不缺穿?你手中那么大的银子,是不是可以请大夫来?”
从未花过银钱的袁秉裕也不知道这锭银子到底能算作多少钱,不过他见过褚劲夫掏银子。
他们在酒楼大吃一顿,也才给了一小块儿碎银子而已。
褚劲夫点点头说道:“不错!”
随后他又拉过老乞丐的手,并指搭在老乞丐手腕处,闭目感受了一下。
脉象微弱,且杂乱。
他是习武之人,纵然不通晓医理,也知道这位老乞丐病得不轻。
袁秉裕晃了晃褚劲夫的肩膀说道:“楮叔叔,既然如此,要不我们帮帮他吧!”
褚劲夫吃了一惊,随后看向袁秉裕正色问道:“少爷,你真的愿意帮助他?可您为什么要帮助他?”
袁秉裕被褚劲夫问愣了,疑惑道:“咱们又不缺这些东西,正好他需要,就给他呗,您不是说了,他是乞丐,我给给乞丐,这也没什么吧?难道还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