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门先天、混元二功皆为天下玄门正宗武学,除却炼神养气以外,疗治内伤亦是大有妙用。我当下替世孙运功疗伤良久,见其面色虽稍稍转好,却始终脉象沉细、神不内守,真气难以聚于丹田,不由心下诧异,想必那出手伤他之人确是厉害非常。我见世孙伤势着实沉重,虽则王爷定会遍寻良医、佐以妙药灵丹,加上我用混元功替之疗伤,要保住性命不难,然凡此皆属外辅,纵使勉强养得痊愈,亦恐落下病根,此后不免气血羸虚,有亏年寿;除非是林岳泰、施和浦这等高人对症施治,或可手到病除,但一时却往何处去寻彼师徒二人?此外犹有一法,世孙若能以高深内力运转周天、通达经脉,如是由内及外,复借以药石之力,亦可固本培元、扫除后患。只是世孙毕竟修为浅薄,若以寻常内功口诀相授、使其运气自疗,未待奏功而病灶已成,只恐徒劳无益;唯有本派混元玄功至正至刚,即令初学乍练亦是见效甚快,当能助其打通奇经八脉,所受内伤亦可痊复无恙。只是混元功乃我天师一脉秘宝,向来不传外姓,怎可在贫道手下破例?
“我思虑踌躇再三,念及南昌王府与我龙虎山渊源极深,王爷更是我大伯的挂名弟子,而今虽与我因故生隙,贫道也不好眼见世孙遭难而置身事外。我只将混元功总纲口诀传于世孙,教他些运气调息之法,后者照此修习,数月间当可伤愈;但须贫道不传他其余拳脚功夫,世孙武功平平,虽学得混元玄功心法,也难识其中精微之处。我大伯、二伯向日与王爷交谊深厚,贫道为救世孙而违犯门规,想必二者泉下亦可原肴。谁知小王爷并非寻常武人,却是无为教的青莲尊者,修为本就大为不凡,习得混元心法后功力更必勇猛精进、一飞冲天。小王爷,你当日果真是被无为教之人打伤么?”
朱奠培叹道:“小王以此手段赚得道长以混元心法相授,亦知大不光彩,只是在下资质鲁钝、习武多年无有大成,为了本教大业,不得不出此下策;但我当日确是被管长老出手打伤,也非全属相欺。自小王着手习练贵派混元玄功,果真妙用如神,非止内伤平愈甚快,内力更是突飞猛进,耆山、西璧二位天师实是不世出的武学高人。”
景兰舟闻言心道:“当日小王爷为救施大夫确被桐仙击成重伤,此事决然不假,但他短短十余日后便已追至苏州密会邵燕堂,更与桑慕华这等高手过招,虽被后者识破受伤不能久战,却与先前在南昌卧床不起早是霄壤之别,就算混元功疗愈内伤再有奇效,也不能使人如这般脱胎换骨;遑论其后我在仙鹤山遭遇沈泉伏击,小王爷赶来替我和骆兄解围,其人彼时身手矫捷、功力大进,已然全无负伤之态。如此说来,当日世孙在西山岩洞与管墨桐交手落败,恐怕也是有意为之,伤势未见得有看来那般沉重。”
松筠沉吟片刻,道:“范老一身武功与本派混元功颇为相类,想来世孙研习混元心法遇上疑难之处,犹可寻他共商磋摩,难怪进境如此神速。”范鸣声闻言面无表情,并未开口否认。冼清让微微一笑,向松筠道:“不想本教青莲、红莲尊者竟分别学得了龙虎山的混元和先天神功,如此机缘巧合,贵山门于我教实是恩惠不浅。”松筠嗟叹道:“天数如此,人力难违。”心道:“鉴胜偷学本派先天功,日后犹可废去其人武功;如今小王爷骗我将混元功传给了他,这事却无法可想。”
冼清让轻叹一声,道:“本教若非得王府倾力相助,何来今日建树?王爷他若想教小王爷出面执掌大局,也非没有商量,只是此事犹须从长计议。”罗琨闻言惊道:“宫主,你……你说甚么?王爷他……他同本教有何干系?”冼清让叹道:“罗大哥是我娘亲信、教中元老,这事早该让你知道。娘亲她当年流落江湖、倚附王府,正是奉王爷之命创立了无为宫。”
罗琨浑身一震,沉吟良久方道:“难怪当年庄惠世子薨殂,老宫主曾受邀往南昌王府主持道场法事。只是王爷当日悲痛之极,与老宫主未有一语交谈,我全没瞧出他二人竟是旧识。”朱奠培道:“家祖与唐教主乃是腹心之交,对之素来敬重,只是当日人多眼杂,故而未敢相接。”罗琨道:“原来如此。”
冼清让道:“家慈虽与王爷交厚,毕竟当年倚傍王府、拜领其命,王爷如有吩咐,小女子岂能不从?如今放得王爷手书在此,不欲世孙出任宫主,我实不敢违忤其意,还望小王爷体察下情,明白小女子的难处,决非我有意唐突冒犯。”
朱奠培淡淡地道:“当日我与宫主在震泽广济寺初遇,宫主尚不知我身分,你究竟何时得知我是王府世孙?”冼清让笑道:“瓜熟蒂落、水到渠成,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便会知道,小王爷何必多问?”朱奠培微笑道:“不错,冼宫主聪明绝顶,这事原就瞒你不过。”
景兰舟忍不住问道:“小王爷,施大夫与你相交莫逆,难道他也不知你身分么?”朱奠培哈哈笑道:“不错,施大哥与我谈诗论画数月,只当我是南昌城的祝公子,不知我是宁王府的小王爷。”冼清让叹道:“倘若小女子没有料错,世孙当日隐匿身分同施和浦结交,恐怕也与桐仙无异,是为从他口中套出林神医的下落,借机夺取《药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