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风云突变,霹雳堂众人无不骇然失色,就连范虞二老也皆面显诧异。雷畴天自数日前被地雷炸伤,始终面黄气虚、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虽随众人到得君山岛上,也几无只言片语;然他适才遽然出手将冼清让制住,身法迅捷无比,全无负伤之相。但见冼清让神色如常,脸上犹带三分笑意,却似全不吃惊。
顾铁珊颤声道:“雷老弟,你……你这是作甚么?”雷畴天轻叹一声,道:“小弟要助世孙坐上教主之位,只好事后再向大哥赔罪。”顾铁珊道:“你……你没有受伤么?”
冼清让嫣然一笑道:“雷堂主自然没有受伤,木川也不曾设下甚么炸药陷阱,不过是堂主自己使的障眼法而已。”景兰舟失声道:“冼姑娘,你……你早就知道了?”冼清让道:“这也无甚难猜,木川既料不到你们几人那日会下船散心,旁人自也无未卜先知之能,这事想来想去,只能是雷堂主自己所为。雷堂主本就不曾真的受伤,就算顾堂主请遍天下名医,怕也瞧不出甚么毛病来。”雷畴天面无表情,缓缓道:“冼宫主聪颖过人,雷某佩服之极。”
罗琨惊道:“堂主此回受邀来替本教助拳,不知为何如此?”冼清让笑道:“罗大哥,你听雷堂主之声不觉耳熟么?”罗琨闻言面露疑色。冼清让道:“你再仔细听听,当日你与小王爷在桐柏山下斗酒,喝醉后恍惚听到一人与小王爷说话,可是雷堂主的声音么?”
罗琨沉思片刻,陡然浑身一震,一拍大腿道:“不错,那人果然便是堂主!”在场诸人闻言俱皆不明所以,唯有景兰舟当日在南昌火神庙初遇罗琨,听后者说起在桐柏山偶遇宁王府世孙朱奠培,两人拼酒豪饮,罗琨喝得酩酊大醉,隐约听到有一人同小王爷说起树海之事。景兰舟心下甚惊,问罗琨道:“罗兄,你说的那人真是……真是雷大哥么?”
罗琨叹道:“那日我醉得七荤八素,原听不太真切,雷堂主此番登岛又不曾开口讲话,若非宫主提醒,罗某实也想不起来,声音足有八九分相像。”朱奠培笑道:“罗兄人醉而心不醉,实乃天下奇才。”景兰舟稍一迟疑,道:“冼姑娘,你又怎知罗兄所说之人便是雷堂主?”
冼清让道:“罗大哥那日在火神庙讲到小王爷问那人事情办得如何,对方只说要慢慢劝他大哥,小王爷又嘱咐其人须小心行事,提到他大哥背后还有一位厉害人物,说的不正是顾堂主和思过先生么?”朱奠培笑道:“宫主心细如发,小王甘拜下风。只是我二人当日语焉不详,宫主怎能立时便想到雷堂主身上?未免也太过料事如神。”
冼清让叹道:“单单只凭那几句说话,我自然不能断定,但其后发生一连串事,却令我不得不疑。”忽向景兰舟道:“兰舟,那日你在潜心斋中了沈泉暗算,是雷堂主及时赶到相救,是不是?”景兰舟道:“不错,那有甚么不对?”冼清让道:“雷堂主深居江夏,甚少在江湖上走动,那次为何会去南京?”
景兰舟沉吟道:“早先我与骆兄、顾师姐在长葛县分别,前往南京去寻文师哥。顾师姐他们另行取道先回武昌,我几人约定日期于江西相会。”顾青芷接口道:“不错,当日我同爹爹、雷叔叔说起落星楼主之事,雷叔叔说他正要去应天府处理些生意,犹可顺道助景师兄一臂之力。”景兰舟点头道:“雷大哥在沈泉的钱庄存了银子,那日上门寻他理论,正巧救下景某。”
冼清让微微一笑,问顾铁珊道:“霹雳堂与南京沈大官人素有生意往来,顾堂主可知道么?”顾铁珊道:“本帮银钱一向是雷老弟打理,顾某本无计然之术,从来是不插手的。”冼清让道:“如此说来,贵帮平日都有哪些开销支拨,堂主也未必清楚。”顾铁珊道:“我二人既为结义兄弟,有甚么信不过的?”
冼清让叹道:“堂主不愧为仁义君子,小女子自叹不如。所谓生财有道,潜心斋的钱铺商号遍布各地,说不定就连本教都关照过沈大官人的生意,那也无甚出奇。只是雷堂主与沈大官人的交情,只恐未止于此。”
景兰舟身躯一震,道:“冼姑娘,你……你是说雷堂主同沈泉早就相识?那……那不会的。当日雷大哥一出手就捣毁了沈泉当铺厅堂,还伤了他一名手下性命,沈泉与彭守学也皆不认得堂主。”冼清让摇头道:“兰舟,你心地纯厚善良,怎会知沈泉这等人的脾性?区区一个下人的性命,在他眼里未必值得了几个钱。彭守学或许当真不识雷堂主,沈大官人所说的话,我却连一字都不敢信。”顿了一顿,又道:“那天我几人在吴江县郊本可将沈泉擒住,却被对方借霹雳堂的火龙阵和五色砂掩护脱身;木川师徒在梅山设计要害爹爹,又曾重施故伎,使用五色烟砂迷人耳目。他在梅谷埋设的炸药威力如此惊人,多半也是霹雳堂之物,想必都是得自于雷堂主之手。”
顾青芷急道:“不会的,爹和雷叔叔做的本是火药生意,沈泉从我霹雳堂买到这些物事,原也不足为奇。雷叔叔他……他怎会相助沈泉害人?”冼清让道:“我听闻顾堂主为人谨慎,每笔买卖皆须细细核实买主及其用途,更从不轻易卖与江湖中人,就连锦衣卫几番登门都未能如愿,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