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进。
稍有和缓,郭瑾便决定将此事昭告天下,而后率领群臣商议太上皇身后庙号、谥号。
以老臣郭嘉为首的诸臣皆以为太上皇起于行伍,扫清群雄,平定天下,建立魏国,开创盛世,自古功之高,未有出其右者。
因此,当以太祖为庙号,谥为高,为太祖高皇帝。
皇帝郭瑾以为可,便以此为结果,公示天下,以大行皇帝郭鹏为魏太祖高皇帝,盖棺定论。
接着,郭瑾宣布全国进入国丧期,同时公布太上皇亲笔遗诏。
太上皇在遗诏中交代了自己的后事。
国丧可以办,但为时不宜太长,以免打扰民间正常生活生产,宫中、民间应以七日为宜,七日之后,一切照旧,无需拘束。
国丧期间,除不能饮酒作乐之外,其余生产生活公干事宜都可以正常举办,没有必要折腾一些形式化的东西强制人们遵循,那毫无益处。
自己去世以后,不设灵堂,地方臣属、将军无须入朝奔丧,只需家人哀悼之后,灵柩即刻启程,北上狼居胥山皇陵,永镇北疆。
首阳山下设衣冠冢,后世子孙如欲祭拜,无须往狼居胥山而去,只需在衣冠冢祭拜即可。
皇帝、皇太子需谨记勤政、爱民之遗言,终生自省,断不能骄傲自满、好大喜功,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最后,为全国农户减去三个月的农税,作为太上皇赠予他们的最后一份礼物,以此向天下人告别。
太上皇遗诏公布之后,人们最开始并未感到悲伤,而是感到茫然。
就像是以为一直会持续到永久的某件事物忽然间消失不见了一样,他们满是茫然。
等太上皇灵柩出宫、绕洛阳城一周并且最终在大军的护卫下北上狼居胥山皇陵之后,人们才忽然意识到,太上皇真的没了。
那个已经退位二十年,却一直都在用其他的方式影响着他们的太上皇真的去世了。
蜀道是太上皇修的,大运河是太上皇修的,太学州学郡学县学也是太上皇建起来的。
他们能识字是因为太上皇数十年如一日的推进扫盲行动。
他们能改变命运读书做官是因为太上皇建立了科举制度。
他们能基本上维持温饱是因为太上皇给了他们平安的生活,敲碎了在他们脑袋上吸二遍血的地主豪强,还给他们不断地减免赋税。
他们可以熬过寒冬是因为太上皇给了他们廉价的煤炭,让他们有燃料可以生火取暖,而不必总是出门樵采……
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太上皇为他们做的事情,细细数来,仿佛怎么数也数不完似的。
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太上皇究竟长什么模样。
那钱币上的半身像说是太上皇,但是到底也没有真的见过太上皇是不是这个模样。
太上皇在他们的心里始终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隐隐约约知道那就是太上皇。
硬是要说悲伤,似乎也不尽然。
但是人们隐隐约约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太上皇应该继续活着,不应该去的那么早,哪怕他已经七十岁了。
可是乡野间能活到七十岁的老者越来越多了,八十岁九十岁的都听过见过,凭什么太上皇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呢?
这个疑惑存在于大部分人的心中,永远也无法得到解答。
当然,也是有些极端表现的。
比如在乡野之间,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忽然间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叫身边的家人不知所措。
又比如在偏远地区,也有些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欣喜若狂,疯疯癫癫,披头散发跑来跑去,嘴里嚷嚷着“终于死了终于死了”之类的。
可无论如何,从此以后,这个国家,这片土地,这世界,将再也没有郭鹏这个人。
他的躯壳永远留在狼居胥山皇陵,为天下子民镇守北疆,永不后退。
而他的魂灵呢?
不知道。
或许已经飘散到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