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疏雨和岑闻商议后,决定找一名男子去天字房一探究竟了。这人必须是生面孔,并且还得精明些,最好要知如何变通,但最重要的,还是品行须得端正。心术不正之人,虽能套出消息来,但只怕也会在天字房中,和他人一样作恶。
于是她们安排长守去寻一个才来遂州不久,不常在外露面的男子,过几日去万利来按着那人牙子说的法子试一试。
可这一日在茶坊中,人还没找来,却有一人擅自登门。
岑闻在内间研茶。她近日在研究末茶做法,京中贵户皆爱自点末茶,用团茶筛出来的茶末来点茶汤,绵柔醇香。可是茶叶金贵,先不说遂州民众是否愿意去买这昂贵的团茶,就说每次都得用茶筅来点茶这一点,就真的太费功夫了。所以岑闻便想着,到时候将玉清茶研好,筛出茶末;直接向外兜售茶末。这比起京中人食用的末茶来,茶价便能更低,也更好保存些。
疏雨见她研得额上都是汗,只静静地把手帕给她搁在一边,也不欲打扰她,便闪身出了内间。
却不想,等她走到了前厅,却看到了伙计正为难地看着她,旁边还有一个熟悉而她却并不想见的人——李迹。
听到疏雨的脚步声,李迹转了过来,脸上笑意殷勤地问候道:“疏雨,一别也许久了,你近来可好?”
疏雨皱起了眉头,她也不欲为难这伙计。是她只交代了岑家不见李家人,却没交代茶园和茶坊这边。李迹肯定是吃了一趟闭门羹,才找来茶坊的。
疏雨摆手,示意伙计下去,并交代了一句:“下次没有我允许,不要随便放人进来。”
李迹听了这话,也装作听不懂疏雨话里的嫌弃。他笑意不减,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穿心盒来,里头装的是遂州的胭脂。他将胭脂推到疏雨面前来,说道:“疏雨,都是我的错。我并不知道父亲做事如此狠绝。虽然我们已经和离,但你父亲也是我的岳人,他虽犯了错,但于情于理也该搭一把手,不该让两家闹到现在这样。”
李迹身上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异味,就算他熏过衣服,还是被疏雨闻到了。疏雨本就不欲去接那个胭脂盒,这会儿听到“犯了错”,更是只觉得好笑。李家卖私茶的物证都这般齐全了,李迹还敢来开口污蔑岑家,疏雨嘲讽地笑了一声,但也没接话,还是定定地要看看李迹这是来演的哪一出。
果然,见疏雨不说话,李迹又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你和闻儿这些日子过得不好罢,我看你们消瘦了许多。”
他说着,话语里有懊悔,“疏雨,你走后,我很后悔,这两年中冷待你,若我能珍惜你,多与岑家走动,岳丈应该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说到这,李迹停了下来。他仔细端详着疏雨的反应,看她神色如常,于是试探着问起:“不如,你带着闻儿回来罢,我们还可以重修旧好。”
“岳丈做的事,可以说是受他人诬陷,只是将茶交错了人,而并没有去卖私茶。”
果然,是来替李家做说客来了,是看李知府真的要栽进去了,所以才要过来找她私下了了这事。
疏雨想着,只觉得好笑。她出声问道:“受谁诬陷?”
“自然是那千刀万剐的孙账房。就说孙账房与鄂州茶商相勾结,来构陷岳丈,所以才引罪自裁。”
听了他这句,疏雨轻笑了一声,低下头去,手指点着桌面,“所以,你们当时也是这样来诬陷岑家的么?”
李迹被她这么一问,那诚心诚意的表情有所松动。他沉默了一下,正准备辩解,突然长守带着他找到的人来了。
还在门外,便听到了长守一声:“姑娘,我将人带来了。”
等长守一只脚跨进门后,发现前厅除了疏雨还有一人,他定睛一看,竟然是李迹。
长守马上戒备了起来,眼神询问疏雨是否需要赶人。
摇了摇头,意思是现在还不用。疏雨淡淡说道:“嗯,麻烦你们在外头等一会儿罢,我马上便好。”
李迹的目光在长守两人还有疏雨之间逡巡着,兀地,好似终于找到一个由头对疏雨发难一般,李迹出声嘲讽道:“岑疏雨,不过多久,你这就在外头找上了相好?”
顿了一下,李迹又冷笑道:“还是说,早就找好了相好,与他有那不干净的勾当,这才紧赶着要与我和离?”
长守敬重两位姑娘,所以听着李迹话里话外对疏雨的抹黑,他皱起了眉来,随时准备把人带出去,但是疏雨摆了摆手,让他带着人先下去了。
看长守他们走出去后,疏雨才不紧不慢地回道:“相好,不干不净?李迹,你别骗自己。”
彻底失了耐性,她直言讥讽道:“我为何与你和离?是因为恶心你,看不上你。”
李迹听了似乎是觉得十分可笑,他将手撑在腰上,诘问道:“看不上?你甚么身份…”
疏雨打断了他,“我甚么身份,你知府大公子又如何?婚前蒙骗苑娘,躲在你娘后头敢做不敢当;婚后纠缠上自己的小姑,又要差你娘去岑家仗势挟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