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母恋

—妈，爸爸回来了。」说罢之后，里头还是有好一阵子的寂静，半

    晌，才听到软拖鞋磨擦地板的声音。

    门打开了，妈妈仍是穿着同样衣服，但已披了一件薄风衣，把丰膄身段掩盖

    起来。脸上虽仍是一脸疲态，但当看见爸爸之后，她还是展露出一个幸福笑容

    「你回来了。」

    「对喔，我还买了稀饭给你……刚才这小子在电话里一直说要吃披萨披萨的，

    害我都差点忘了你病了，吃不得那些热气食物，所以刚才特意开车到ＸＸ记买这

    个稀饭，你记得吧，他们家的稀饭很好吃的。」爸爸一如以往唏哩吧啦的说话，

    然后续道「来，快点过来趁热吃！稀饭放凉了不好吃的，你不知道喔，我刚才可

    是冒着超速的风险把它送回来的！」

    「哈哈，神经病喔……ＸＸ记明明就在附近而已，哪需要特意开车去买的喔。」

    妈妈被逗得乐了。

    「因为是买给你吃，所以才特别着紧喔！」爸爸扶着妈妈到饭桌前，一边为

    她肩膀按摩，一边说「对了，看了医生怎么说？你有吃药吗？」

    「这些小病还可以怎样？不就是吃药休息而已。」说着，妈妈突然瞥我一眼，

    一脸甜蜜的续道「不过刚才睡下去的时候还是睡得不好，全身都在冒汗，还好有

    小安帮我抹身，之后才睡得比较舒服一点呢。」纵使刻意淡忘，但还是被妈妈的

    说话带回到那个令人忐忑不安的时刻。

    「对对对，发烧真的很麻烦，很难受的呢！」爸爸一边听一边点头称是，半

    晌，他才瞪着我叮嘱道「小安，我告诉你！妈妈病了，这两天你一定要好好照顾

    她喔！我不在的这两天，你不可以到处乱跑了，放学之后要立刻回家，也要分担

    家务呢！知道吗？」

    「呃！」

    「呃？」

    随着爸爸说完了话，气氛蓦地僵住了。

    我不知道爸爸是否能注意到，但坐在他们俩对面的我，确实看见妈妈的神色

    在一下子僵了，那个甜蜜笑容不再，纵使嘴角上扬，亦不过是很生硬的一个表情

    而已。半晌，她的视线变得闪烁凌乱，顾了左右，然后才在僵硬笑容之下支吾的

    道「……呃，你，你这几天又要出差了吗？」

    「对喔，明天就要出发了！因为东南亚那边的工厂好像又要搞罢工行动呢…

    …那些工人真是的，只要被煽动一下，就整个人都头昏脑胀的，整天不是搞工业

    行动便是按章工作，好像我们整天都在刻薄他们一样。他们也不想想，我们工厂

    在他们国内的生产总值有多高，如果惹得总公司那伙大老板不高兴了，一旦全面

    撤资，他们全都要回乡下拉牛耕田了呢！」一如往常的，爸爸的嘴巴开了便合不

    上来了。

    「呃，对……对呢。」妈妈心不在焉的听着，半晌，才突兀的说道「你，你

    也一起吃吧，披萨放凉了也不好吃的呢。」

    「不了不了，不知是否今天太累了，一整天都在听上司抱怨，搞得胃口都没

    了……」

    「那，呃，你……要不先去洗澡，好吗？」

    「也好，先洗一个热水澡好了。」

    「那我帮你拿衣服……」

    「不用了不用了，你吃吧，我自己能搞定的了。」说着，爸爸在那个洒脱笑

    容下离座了。

    看着爸爸到房间拿了换洗衣服，回到大厅，给我一个招牌笑容，再大模斯样

    走到洗手间里，听着洒水声，哼着流行曲的调子，毫无顾虑的洗澡起来后，我才

    发现妈妈根本吃不下咽……当下，她只是拿着舀子，神情呆滞的坐在饭桌前而已。

    然后，妈妈突然动容了——她的眼睛不断溜转，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半晌，

    她给我一个令我忐忑不安的欢颜，然后放下舀子，支撑着那个疲惫身体来到洗手

    间前，声调清脆的道「我……我帮你挂起西装吧，你明天也会穿这套西装的，对

    不？」

    为着那个令我忐忑不安的笑容，我亦悄悄跟了过来，站在洗手间的门后，这

    才发现…

    …妈妈一边整理爸爸换下来的西装，手里亦在拿着他的手提电话翻看。

    第二天放学了，我丢下了一切令人留连忘返的课外玩乐，急不及待的赶回家

    了！因为爸爸千叮万嘱，妈妈病了，要我好好照顾她——啧！虽然这样说起来，

    真的能让自己好过一点，但事实终归事实，就算没有爸爸昨晚的嘱咐，我今天放

    学了也想要立刻回家呢！

    从妈妈昨晚的反应来看，我大概了解了那些药的效力之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