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不知哪里跑来的狂人,一言不发就连喝了两盅,这人怕不是来蹭酒喝的吧。
反正大家谁也不认识谁,比喝酒比斗智,老子还没怕过谁。陈杉微红着双眼,脸上压抑不住的激动。
“请!”第一人一杯饮尽,起了个令道。
“请!”第二人接道,一杯饮尽。
到了陈杉时,他早已又喝了两盅,前面一人题地是“醉里挑灯夜读”,他哈哈一笑,大声道:“梦回吹角连营。你喝,我也喝!”
第一轮十人饮尽,却无人出局。陈杉举杯频频,也不管是谁,杯来酒干。
第二轮便要从六字头开始了。
“醉意易显风光。”
“酒香莫说悲凉。”
句子越长,难度便越大,此轮未完,便有四人出局。临到陈杉时,前面一才子吟道:“风华绝代醇酒美人唇边”。
陈杉大声笑道:“铜皮铁骨烈马将军阵前。”一仰脖子,烈酒便像水一般灌进他喉咙里,他连面色都未变过。几位才子见他这般豪气,绝非柔弱书生模样,心里皆是敬佩不已。
待到三轮下来,再无人与他比拼,陈杉双目微红,身体摇晃,却屹立不倒,唱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一句谁人能接上?诸人早已败下阵来,望着他的面孔满是羡慕与敬仰。陈杉见无人再接,心里不痛快,执起桌上两个酒盅,左右开弓一饮而尽,却似仍未过瘾,将酒杯碎裂在地,举壶痛饮,咕嘟几声,透明的酒液顺着他嘴角滴漏下来。
众人皆是呆了呆,这些都是饱读诗书的书生,何曾见过如此狂放的人物,但见他饮酒作诗都是放荡不羁,隐隐有股豪气激扬,莫不心惊。
那边的刘柏早已败退下来,已有七八分醉意,见了陈杉这模样,顿时叫道:“好样的,人生当如你这般,人生得意须尽欢,写意逍遥,酒来!”
他一手执壶,竟学那陈杉模样,咕嘟咕嘟几声,还没喝上几口,便噗通一声,醉倒在了地上。
“当!”却是那执事官一鸣翠锣,大声道:“前五组赛酒令已决出胜负。诸位公子借酒言志,吟诗抒怀,实乃一大乐事,便请各位放怀痛饮吧。”
这行酒令看似简单,实则不然,一要有酒量,二要有才学,每令为一诗,一圈行下来,坚持到最后者,至少已行诗四五首。陈杉早已浑浑噩噩,浑然不觉作诗有多难,只觉得心里痛快之极,想什么就说什么。直到夺了本组第一,心里才清醒一些,仍觉痛快不已。
按照规程,每组赛酒令取得第一名者,便可以进入下一轮了。其余人等则失去了进入主船的资格,虽然有些遗憾,但这花船之上,同样有定好的词牌诗头,同样可以诗会友,倒成了真正的赛诗会。诸位才子也不用去想那晋级之事,又有美酒佳肴在此,诸人皆都放开胸怀,美诗妙句层出不穷。
执事官将五组胜利之人拉过一旁,恭敬抱拳道:“恭喜诸位才子,今日这一轮得胜,诸位便可进入赵小姐花船,与小姐说些诗词歌赋。若是得小姐青眼,便可抱得美人而归,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陈杉已有六七成醉意,笑道:“做些诗词便可飞黄腾达?这倒有趣得很。”其他几位才子听他语带不屑,皆恼怒地看他一眼,但见他微醉上脸,也不愿与他计较。
执事官道:“另一船的五位才子,皆已顺利晋级。除了咱们江南的公孙无敌公子之外,还有小王爷,另外最出名的就是京中才子王庆了。咱们这一船的诸位虽然没有他们名头大,但我见诸位才学气势也都是非凡。未必便胜不过他们。待会儿便会有人来接诸位上那正中的花船,祝各位公子好运了。”
陈杉醉意之下,已懒得管其他人等是谁了,这种情况下,打入十强,那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胜利了。
醉倒在地的刘柏歪歪扭扭地走过来,拉住他的手道:“陈兄,小弟无能,不能继续陪你一程了,你一定要把赵小姐娶回家,为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读书人长些志气。”
这个刘柏倒正直的很,陈杉心里一动,倒不如把他推荐给李善长,也算二人相识的一番机缘。他哈哈笑着拍了拍刘柏肩膀道:“等我的好消息。”
说话间,众人乘坐的花船便已靠近赵心怡的画舫,那画舫上锣鼓齐鸣。鞭炮震天,于两船之间架上廊桥,铺上地毯,请这入围的才子进画舫。
余下的才子们大多是些老实的读书人,见了这场景,羡慕之余,也纷纷地击掌叫好起来,为自己相熟的才子送上勉励。
陈杉在这船上除了刘柏外便不认识他人,但与他同组赛酒令的其他九人,皆是折服于他的豪气,频频挥手道:“陈兄,一定要取胜归来。”陈杉微笑挥手,便跟在诸人身后过了廊桥。
赵心怡这画舫果然气派万分,风雨楼阁,雕栏玉砌,结红挂绿,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另一船上的五位才子已在一处等着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