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却又将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狭长的凤目中透出幽冥一般的气息:
“刚刚她是不是就是这样挣扎的?那你也要尝尽这样的滋味去死!”
崔颖华不管他是想要如何将她折磨而死,趁着这松动的一瞬间,拼命喊道:
“萧绍棠,值得吗?一个疯女而已,你要为她杀了我,值得吗?她只不过……只不过是何家为了糊弄你给你选的妻子而已,根本不算数!她只是一个疯子,一个木偶都不如的东西!你别忘了,你的江山……到底是怎么来的!你要与世家,为敌吗?”
“我的江山?我的江山是我拼命得来的!你们崔家除了将你塞过来,又做过什么?世家?当我稀罕吗?”
萧绍棠手指又紧了紧,被她掐在手中的女子脸色立刻憋得青紫,却还是不甘心地挣扎着。
神情狠厉有如阎罗一般的男子只狠狠一个用力,崔颖华的挣扎就立刻停止了。
直到她的身体彻底僵硬,才被他无情地扔在了地上。
“她就算是一个疯子又怎么样?她就算是个疯子,是个木偶,那也是我萧绍棠的妻子!”
他低低地怒吼,然后走向另一边,将那个死不瞑目的女子四肢上的锁链一一打开,将她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伸手从她眼眶上划过,让她安然闭目之后,才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
“白欢娘,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是我害了你……”
脸上犹带着煞气的男子眼中渐渐有了凝结的水光,愧悔伤心,都凝结成他掉落在她身上的一滴泪。
当初因为从军不成,他跟父亲赌气,跟何家人闹翻,知道好友白祥欢有个疯傻的妹妹之后,他故意前去求娶,只为了让书香世家的家族蒙羞。
那时他不知道何家为了救他付出过什么样的代价,也不知道,那个只是赌气娶回来的妻子,终有一日,会因为他,在这样魑魅魍魉的宫廷里被人如此戕害。
她于他而言,虽不是情之所至,却是这些年里唯一的同伴。
他当日对白家人许下过承诺,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而她虽然疯傻,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但也曾安安静静待在他身边,陪伴着他度过了种种艰难的日子。
“白欢娘,离开这苦难的人间,也好……我依旧会封你做皇后,但愿来生,能弥补我对你的亏欠。”
跪在地上的男子红着眼眶将她抱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华美的昭阳殿,再一次成为了薄命女子的殒身之地。
那盘可比砒霜的甘草鲤鱼还在冒着袅袅热气,但是前后两个女子的魂魄,已经幽幽散去。
那个死去的女子,是白欢娘。
那个想做皇后却送了命的女子,是崔颖华。
白成欢似乎有些明白了,可又有些不明白那此时的她,又是谁?
她到底该是白成欢,还是徐成欢,还是这个无辜送命的白欢娘?
如来大殿的一角,白成欢靠在萧绍棠身上微微闭着眼睛,仿佛陷入了沉睡中。
萧绍棠起初也只以为白成欢是睡着了,微微俯身用手臂托着他的身体,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臂弯里,手掌也伸过去包住了她纤细的手指。
但是渐渐地,萧绍棠发现她的眉心渐渐蹙了起来,而手心里的那只手,也越攥越紧!
“欢欢?欢欢?”
他低头,轻唤了她好几声,她却毫无反应。
这不对,这显然不是安眠的样子!
萧绍棠立刻弯腰,一把抱起了身子软软地斜下来的女子,对大殿中央正在讲经的圆慧怒目而视:
“圆慧!你又对她做了什么?”
圆慧低沉的讲经声音被打断,大殿中安宁祥和的气氛也荡然无存。
正听得聚精会神的香客都纷纷转过头来,对萧绍棠投来谴责的目光。
萧绍棠却根本不在意那些人的不满,只是死死地盯着圆慧,仿佛圆慧的回答一个不如意,他的怒火就能将整个北山寺焚烧殆尽!
这些日子欢欢一直都好好的,今日来听了一回圆慧讲经,就成了这个样子,鉴于圆慧的种种前科,萧绍棠第一反应就是圆慧对白成欢又使了什么手段!
而跟出来的侍卫们也并没有真的离去,一直守在大殿之外,听见皇帝的怒吼,立刻就跳了进来,将皇帝与皇后团团围在中间,手中的刀剑也早已出鞘,直指圆慧!
殿中原本想要开口责备的香客们在明晃晃的刀刃照映下,蓦然发出一声声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向外逃去,再也顾不得刚刚还满心崇拜的圆慧大师了。
原本有些拥挤的大殿顷刻间就空空荡荡。
被留在原地的圆慧望了一眼那明显是陷入梦魇中的女子,轻叹了一声,站起身来,向着萧绍棠走了过去。
“原来是天子驾临,贫僧有礼了。”
圆慧双掌合十,微微一礼,完全不惧逼在他眼前的刀剑利刃,向萧绍棠伸出手:
“皇上将皇后娘娘交给我吧,她只是做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