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绍棠凤目蕴泪,不死心地在白成欢耳边再三呼唤,但是白成欢依旧毫无醒来的迹象,只有长长的睫毛不停颤动,昭示着她在睡梦中经历着怎样的折磨。
“欢欢!”
萧绍棠将她贴在心口的位置,垂下头去,泪滴无声地落入她鸦青的发丝之中。
“圆慧,朕只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她有事,你们整个北山寺,片瓦不留!”
圆慧苦笑,无声地躬身应下。
帝王一怒,这样的威胁自然不会有假。
甚至皇帝说要北山寺草木不生,圆慧也是信的。
只是北山寺,为何要受这场无妄之灾啊?
圆慧望着自己禅室中躺在榻上面目不宁的女子,一边焚起檀香,一边在心里微微地生出了些怨气。
这二人也真是闲的,既然觉得与他有仇,有个好歹都能往他身上赖,那做什么好好的要跑来北山寺?
即使隔着墙,他都能感受到外面皇帝那虎视眈眈的目光。
圆慧盘腿在另一面的蒲团上端坐,开始转动手腕上新收的那串佛珠。
随着他的诵经声,榻上原本眉头紧皱的女子,眉心终于开始慢慢放松。
圆慧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深邃起来
原本他以为这个女子只是借尸还魂,没想到来历居然这样复杂。
前后两世,无论是徐成欢,还是白成欢,都是不得好死,也难怪会命运坎坷,劫缘重重。
“前生事,前生了,既然前生已经足够坎坷,又何必今生不放过?”
白成欢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就是佛室的青烟袅袅,耳边就是圆慧的沉沉诵经声。
略带迟暮的声音听在耳中依旧如同从前一般并不能完全理解其意,但是心间莫名地平静如水。
“大师……”
她坐起身,望着正阖目念经的圆慧,已然明白自己能从那个荒诞的梦里醒来,必定是因为他的缘故。
从前,这个和尚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如今,却出手相助。
白成欢的心绪十足地复杂。
圆慧睁开眼睛,望着她笑了一笑。
“施主可是做梦了?是好梦,还是坏梦?”
“坏梦……也算不得坏梦吧……”
白成欢如同圆慧一般端坐于榻上,觉得那个梦,未必就是梦,或许,又是一个前身的结局。
她此时醒来,头脑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梦中的种种想起来,也并没有觉得晦涩难懂。
“大师,我知道你是真正的重生之人,那你能否告诉我,前世,萧绍棠的皇后,到底是谁?大师那时候处处与我为难,是不是就是觉得,萧绍棠的皇后,不能是我?”
圆慧怔了一下,才缓缓摇头:
“不,我也不知道是谁。我死的时候,他还没有登上帝位,但我那时已经听说,秦王世子娶了崔家的嫡长女,至于详情,我并不知晓,我只是觉得……崔家嫡长女,总不会甘愿为侧室才对……”
白成欢明白了。
圆慧想要遵从的那个天命,都是他根据前世的种种,猜想臆测出来的天命。
崔家的嫡长女,自然是不甘愿为侧室的,所以,前世她才要在册封皇后前夕,以一盘甘草鲤鱼了结了白欢娘的命。
前世的白欢娘虽然疯傻,却是萧绍棠名正言顺的正妻,只有她死了,崔颖华成为皇后才能再无阻力。
只可惜,崔颖华纵然有万般手段,却并不了解萧绍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除了他的父亲秦王,这个世上,他并不愿意受任何人的摆布。
而崔颖华今生虽然并没能来到萧绍棠的身边,但是她使出了同样的手段。
只不过同样的一盘甘草鲤鱼,能毒死白欢娘,却毒不死她白成欢,反倒像前世那样,同样在萧绍棠手里送了命。
而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前世没能做皇后的白欢娘,今生终于坐上了皇后的位置,算是冥冥之中无形的弥补。
白成欢站起身,真心实意地向圆慧行了一礼:
“这一次,多谢大师为我救灾解厄,我必会捐赠金银,为北山寺诸位神佛,重塑金身。”
圆慧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指了指门外:
“为神佛重塑金身,贫僧是不敢想的,只求皇后娘娘好歹劝说门外那一位,别拆了北山寺就好!”
白成欢转头看向门外,忽然也笑了起来。
门外等着她的人,必定也只有那一个而已。
她拉开门走了出去,面容冷峻的男子像是一尊石雕一般站在她面前。
“萧绍棠。”
她轻轻地唤他的名字,直到那人眼底渐渐掀起波澜,猛的一下扑上来,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她才真正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这一次,她不是前生被群臣威逼,最终自缢而死的徐成欢,也不是被人毒害身亡的白欢娘,她是一个全新的人,白成欢。
“你吓死我了!以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