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净与冰冷并存的雪原,一望无际,犹如一块巨大的铜镜镶嵌在大地上。
对于阿蒙来说,这个冬天特别难熬。部族受了灾,大雪压垮了帐篷,他只能跟着大哥阿当,随着三叔阿克,冒着天寒地冻,出来捕猎。
阿克手上是一张网,颜色新旧不一,东一块西一块,显然用了许多年,缝缝补补。阿当拿着一张有年头的弓,一支骨箭搭在上头。
两种兵器都是技术活,二人落在后面,左右巡视。阿蒙擎着一杆木矛,顶在最前,全神贯注。
他们走了小半天,一只雪兔都没遇到,倘若天色变暗前,再寻不到猎物,今天就得挨饿。
正在这时,阿蒙惊叫起来,阿克和阿当下意识操起手上的“兵器”,就要动作,才听出对方叫声里的惶恐与害怕。
九条毛色灰白的动物,急速的往这边奔来,仿佛是找见了猎物,张大了嘴,有些迫不及待。
三人心底升起一股刺骨的凉意,从内透到了外,竟比外界的冰雪还冷!
他们竟然撞见了九匹狼!
与平日所见的狼几乎一般无二,每匹狼高达两尺,耳朵直立,尾如毛刷,在雪原中动作轻盈,身体匀称,肌肉发达,充满了震撼性的力量感。
三人身材本就瘦小,况且饿着肚子,不过是想抓一些雪兔雪鸟,哪里敢和狼群作对。不过也算是有些经验,战战兢兢的背靠背在一起,互为依靠。
这时阿蒙又叫了一声,另外两人心里一沉,转头看去,九匹狼分前后排列,身上都绑着一条带子,连向后面一具长达一丈的棺材。
棺材朴实无华,全是原木拼接,没有上漆,也未经打磨。最令人吃惊的是上面坐着一个人,迎着白光过来,似雪原上的神灵一样。
那九匹狼停在了三人面前,伸出舌头,吐着热气,化成白雾;十八只眼睛,圆溜溜的瞪来。
阿蒙还在叫着:“狼、狼!”
阿克与阿当对视一样,觉着似乎有些不对。眼前的动物和他们见过的雪原狼极为相似,但眉、眼组合在一起,又显得差别极大。
这时,坐着棺木上的姜言一跃而下,开口问道:“几位朋友,这是哪里?”
三人看得目瞪口呆,连忙跪倒在地,口中叽呱高呼,意为神灵,再也不怀疑这狼不纯,只以为是神灵训化。
姜言有些无奈,好容易见着人,竟然言语不通。他自离开北海之后,穿过铁勒,一头扎入冰原之中。就算有王通交给的地图距今不过十余年,一样是变化极大。
好在大体路径倒是没错,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在最北边的一个冰窟中,寻到了碧秀心所说的一块寒玉,高五尺、宽五尺、长一丈。
怎么带回中原,又犯了难,拖着行了一截路程,便觉不是长久之计。幸得中途遇到了一群土著被雪狼围困,他将其救回,得对方赠送的一群雪撬犬。
这犬种便是后世所说哈士奇,模样与雪狼几乎一样,只双瞳略有不同,眼距微差,多出一丝滑稽,寻常人若不细看,绝分不清。
不过纵有九哈拉棺,带着一个大累赘,自然是不能够再走原来的路,免得撞见突厥人,自投罗网。便转道往东面,沿着海岸行进,漫长的区域,都遇不到一个人。
若非他懂得星象,都差点以为自己迷路走错了方位,好在是接触到了人,便说明这条路是走对了。
姜言伸手一托,眼前之人不由自主的立起身来,面色更加惶恐嘴里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他挥手一按,气流往回一卷,对方感到一阵窒息,说不出话。
他伸手往前一指,三人才从害怕中清醒过来,闭住了嘴,连蒙带猜,知道了他的意思,往前带路,一直到了聚集地。
这里也只三十多人,无有年长者,只十来个青壮,剩下的皆是妇孺,更无文字可言。
姜言在此歇息一晚,第二日丢下一些猎物,又伸手一指,这次阿克便清楚了,自告奋勇引着他到了最近的大部落。
他打发了对方离开,带着九哈拖了白棺入内,引得部落一阵喧哗,青壮持着木矛,将他围住。
那头人见他模样,十分惊讶,开口用生硬的汉话道:“你是中原人,为何要到这里来?”
姜言伸手一指棺材,说道:“我有位朋友陨落在雪原,前去替他收敛了尸骨,准备带回中原安葬。眼下迷了路,不知道此地是否室韦?”
“朋友真是义气!”头人肃然起敬,说道:“室韦是中原人给我们这片地域起的名字,我们这些苦命人,能苟活着就不错了,哪里还管是什么人?
这位朋友,外头天冷,请到里边喝一口热酒。说来还是你们中原商队带过来的。”
姜言听得有商队能到这里,有些高兴,拍着棺材,道:“我这朋友也要陪我一起。”
头人目露赞赏,呼喝几声,几个青壮将兵刃交予同伴,过来将绳索解开,牵了二哈去喂养,又起身抬棺。
六人手方一接触棺身,便冻得一缩,姜言解释道:“我怕朋友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