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
蒋惜已经整整五年没有见过林嘉迟。
他们之间的再遇原本是如此的悄无声息,却又像一颗在天际流浪了亿万年的小行星终于坠落人间,轰鸣过后,万物尽毁。
蒋惜早该想到会遇见林嘉迟的。但对当下的她来说,这实在算是一场标准的不期而遇。
江羡那家伙在人前搂了她一整晚,腻腻歪歪净让人看了笑话去,等他好不容易被兄弟拖走,蒋惜一个人得闲,已是晚宴的后半程。
她塞上一只耳机无所事事地晃来晃去,最终在室内摆满各种小甜点的长桌前停下脚步。
也就是在这里,在这个僻静的角落,她捏着一只纸杯蛋糕转过身,猝不及防落入林嘉迟深沉幽静的视线中。
蒋惜不知道他立在那里看了她多久,只留意到她转过身的那一刹那,林嘉迟似是受惊般仓促眨了眨眼。鸦睫快速抖动,心虚般颤颤嘴角,送她一个不太像样的浅笑。
倒是蒋惜,在经历最初的惊讶后,很快调整好状态,朝林嘉迟咧开一个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室外的喧嚣犹在,传到室内像是闷在真空罩子里,两人谁也没有多余的动作,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静静对视着,最后还是蒋惜先打破的寂静。
她甜甜一笑,你变了。
许是被她的笑意感染,林嘉迟终于不再是僵着一张脸,春雪消融般低头笑笑,右手抚上后颈,盯着地面回她:变老了。
哪有。她知他说笑,随着他一起笑开。
这一连套的动作看在蒋惜眼里,还是昨日那般满满的少年气,哪点能和他提到的老扯上关系。可望着他的眉眼,蒋惜不得不承认,林嘉迟的确比五年前她离开时成熟了许多。
也是,那时的他是无忧无虑的林家二少爷,上有父母兄长,每日最大的烦恼是冰箱里的酒又该添新,可如今呢?如今他是林氏的掌门人,孤身撑起了整个家。
三十岁出头,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可蒋惜在他脸上看到了满满的疲惫。
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又是蒋惜主动。
就那么回事吧。
相顾无言。
再聊下去就要聊到家庭了,蒋惜心里闷闷的,不愿再说下去。
林嘉迟望着她,一句你呢刚刚出口,江羡便自侧面迎上来,一如既往地风风火火,揽过蒋惜的腰肢,在她侧颊落下重重一吻。
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么,怎么跑这儿来了?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撒娇式的埋怨。
蒋惜招架不住他的热情,无奈地戳戳江羡脑门,让他老实点儿。
两人忘我的打情骂俏,全然忘记在场第三人的存在。江羡转首间留意到站在不远处的林嘉迟,握在蒋惜腰侧的手不自觉紧了紧,脸上却是爽朗的笑。
他笑着和林嘉迟打招呼,恍如无事发生,嘉迟哥。
林嘉迟没说话,蒋惜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看向他,看到他神色的那一刻,蒋惜当真明白了脸色惨白是一个多么具象的形容词。
江羡还不肯放过他,嘉迟哥,还没给你介绍呢,这是我未婚妻蒋惜。
惜惜,这是我哥的好朋友,嘉迟哥。
江羡仿佛真当二人第一次遇见般自中间互相介绍着两人。他每说一句,对此毫不知情的林嘉迟脸色便愈加凝固一分,刚刚融化的春雪冻成坚冰,咔嚓碎裂,再难恢复原型。
他自始至终未能说出一句话,只失态地盯着蒋惜笑意尚未消散的脸,殷切地期盼她能反驳一句,像刚才指责江羡不老实般,训斥他口无遮拦,净说胡话。
可她没有。她只是平静地笑笑,像是下一秒要和他来一句你好。
妈还在等着我们呢。江羡抵在蒋惜耳边说完,复又看向林嘉迟,嘉迟哥,我们还有些事,先走了。
他自始笑意盈盈,和林嘉迟形成鲜明对比,此刻更是胜券在握,准备打道回府,喜色自不必说。
蒋惜就这么被他揽着,与枯站在原地的林嘉迟擦肩而过。
这场慈善晚宴的主办人是江家老大的妻子梁钰,蒋惜随江羡一起喊她一声大嫂,两人在外面和梁钰又多聊了几句,赶在一个众人举杯共饮的间隙提前退了场。
车子缓缓行驶在海边的公路上。四月的天,蒋惜突然觉得车里有些闷,遂降下车窗,让还透着凉意的晚风涌进车内。
她的发丝随风飞舞,月光洒在她光洁的肩头,为她镀上一层圣洁的光晕,江羡偏头看她,又一个人气呼呼地转回去。
蒋惜没有留意到他的小动作,她趴在窗边仰头望着苍穹,今夜天气很好,繁星点缀其间,她寻到最亮的那一颗,忽然想起自晚宴临走时,看到黑暗的一角,林嘉迟倚墙而立,打火机的微火匆忙闪现,燃亮他指尖的一支烟。
他就那样安安静静站着,指尖猩红划破暗夜的黑,令蒋惜一瞬间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情形。
那时的场景并不美好,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