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放下。“不是就签个字吗。”周子轲问。
朱塞听了这话,眨了眨眼睛,笑道:“先跟叔叔下楼,好不好。”
一行人乘着电梯下楼,往嘉兰天地艺术剧院的地库走。周子轲似有心事,他在人堆里,面色阴着,也不言语。
电梯门开了,朱塞热情地走出去。早就有数十位来自法国莫尔塞姆的布加迪总部员工等在那里了。周子轲从电梯里低着头走出来,一看到这些人,就算是他也愣了。
一台通体全黑,已经揭掉了防尘保护膜的布加迪跑车就停在人群中央空出的车位里。朱塞走到车边上,如果他没记错,这台车不算税金,就花了四千七百万。
周子轲跟着人群走过来,他伸手抚摸了一下车顶,然后拉开车门,直接抬脚就坐进去。
朱塞往后退了一步,让出车道来。他看得出,子轲很喜欢。
毕竟才十八岁,这么年轻的男孩,多少该有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才对。
旁边布加迪总部的工程师过来了,从一只金属箱子里取出两把车钥匙。周子轲直接发动了车,那发动机的轰鸣声够猛的,让朱塞忍不住脖子一缩,他们所有人站在原地,看着周子轲把车缓缓开出了车位,然后在地库里转了大半圈。
这第一次试驾结束得比朱塞想象中更快。因为周子轲坐在那车里愣了一会儿,推开车门就下来了。工程师们过去,以为有什么问题,可周子轲摇头,什么问题都没有。
当年布加迪的中国区总代理说,这车在城里开,就像牛刀杀鸡,性能太强大了:“你想象不到那种感受会有多舒服。”朱塞虽然确实想象不到,但作为成年礼物,这也许真的不错。
蕙兰是三年前给布加迪公司下的订单,三年后,七月二十三日当天,运送到北京来。周子轲名下的第一台车,在北京已经停了有段时间了。
周子轲接过了车钥匙,在手里捏着。这份来自已故母亲的礼物,他接受起来并没有朱塞想象中那么困难。乘电梯上楼的时候,朱塞问子轲有没有注意到车的内饰和涂装,还有那块雕刻有子轲名字的金属牌:“是蕙兰,当初和她几个设计师朋友一起决定的——”
“朱叔叔,”周子轲站在电梯里,他年纪最小,却比所有人个头都高,“我还有点事,这车在你这儿放一阵。”
朱塞问他:“什么事这么急?”
周子轲又变回了刚来时的那副神情。他没回答他。
朱塞本以为今天可以把蕙兰的遗嘱文件都处理完,可以放下这桩心事了,可周子轲出了电梯就走了。朱塞回到办公室就给吉叔打电话,吉叔告诉他,子轲订了机票,今天一早要去巴黎。
“去巴黎?”朱塞纳闷地重复了一遍。
“放暑假出去玩吧。”吉叔笑道。
朱塞办公室外间很吵闹,几个秘书过来,说又有几家媒体想约采访。
“我没有时间,”朱塞在办公桌后面坐下,对她们说,“把门关上。”
便又恢复了安静。
朱塞把手里蕙兰的遗嘱文件重新放进保险箱。他听都不用听,问都不用问,就知道这几家媒体多半又是为了汤贞的事来的。
出道五年,汤贞在嘉兰剧院演过近一百场的戏。他和嘉兰方面有没有什么过节,大的,小的,但凡是能勾起一点人们想象力的,记者们都疯一样地想知道。
“刘汶老师,你好。”朱塞接起桌上秘书切进来的电话,打来的是电影学院的导师刘汶。
朱塞本以为对方找他是想商量学院学生暑期来剧院实习的事情。
可等刘汶说完了,朱塞才后知后觉,苦笑道:“我是真的不清楚。”
电影学院导师刘汶,近来在电视上批判汤贞在电影学院念书期间与学院领导沆瀣一气,弄了个教职去做,课教得一塌糊涂,就在报纸上吹得好听,把学院风气当作儿戏。
“朱经理,您真不知道他人在哪儿?”刘汶问。
朱塞无奈道:“听说是……去法国了吧,”又敷衍道,“毕竟现在国内这么乱,出去清静清静也好。”
有人说,汤贞去了戒毒所,被亚星娱乐关起来强制戒毒去了。有人说,汤贞躺在太平间,他早被人下手做掉了,只是警方都在隐瞒。
也有人信誓旦旦,说自己在巴黎街头见到了汤贞,只是汤贞走得太快,一转眼就不见踪影。
“从汤贞现在这个下场就看得出来,方曦和是家财空空,彻底走上绝路喽!”
“就算汤贞真被方曦和送出国躲起来了,我看方老板的家里人也不会放过他。要不是因为汤贞,他方老板怎么会糊涂到今天这个份上——”
“当初就是因为汤贞,才挖的陈乐山的墙角,现在不仅公司叫人吞了,儿子还给送过去成了‘质子’了。再说了,他当初怎么敢在北京牵头做电影节这么大的事,谁给他的勇气啊?”
“我听说,方曦和连现在看病的钱都是他儿子四处去凑的了。就这还‘留一手’?”
……
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