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到夜里都没停。温心深夜下了班,在最后一班地铁上刷微博,网络上热热闹闹的“雨中嘉兰塔”合影话题还在榜首,除此之外关于子轲的最热门新闻,就是他已经连续在前辈家待了二十九个小时都没有现身了。媒体不断更新着最新数字,种种猜测不断,中间也夹杂着亚星方面的回应,他们称子轲正在前辈家里加班工作,为给新版做准备。
温心给祁禄发了条短信,想问汤贞老师的情况。祁禄说:“我也下班了。”
外面雨声纷纷,盖住了所有喧哗与躁动。汤贞坐在床边,从小周手里拿过那颗药。他把药放进嘴里,把水咽下去了,然后抬起头,张开嘴巴,他以为小周又要检查他的口腔。
可小周只是低头吻了吻他。
一直吻到确定他嘴里根本不可能有药才停下。
汤贞的脸有点红了,耳朵后面也红,小周的吻如今可以在他身上引起这样的自然反应。
汤贞掀起被子,自己爬进主卧大床里面。
小周在床外侧坐下了,他从床头拿过汤贞那个小药盒,在手里打开。
掰了半片药出来,汤贞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小周把那半片药丢进嘴里,喝了口水就把药吞下去了。
周子轲上了床,正好对上汤贞的目光。
汤贞问:“你为什么要吃……”
他没说下去,他说不出那个药的名字。
周子轲说,怎么了。
汤贞愣了愣,他又看自己的药盒,那药在他心里是万恶之源,是健康者小周绝不能碰的。
“我睡不着,我才吃药的。”汤贞说。他朝小周膝行过去了,好像想看他到底有没有吞下去。
周子轲瞧着他到自己眼前来,他伸手就搂住了汤贞的腰。
“我也睡不着啊。”周子轲近近看他,这么说。
汤贞感觉小周把他抱进了怀里,小周的手就托在他的背上。
“只是普通安眠药,”小周低声说,“怎么你能吃,我就不能吃啊。”
“我和你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周子轲轻声道。
“我也会把杯子摔碎,”这个年轻人想了想,“我也会把你家的地板弄得乱七八糟。”
在汤贞眼里,药始终是一种不祥的东西。
但对于小周来说,就好像就仅仅只是药,只是人在感冒头痛睡不着的时候,会吃的平凡无奇的药片。
而汤贞这如同天塌下来的病,听起来也像感冒头痛一样,只是一种人人都会得的,可以被遏制的症状。
“我觉得这个曹医生水平不行。”小周坐在被窝里,靠着床头。床头灯还开着,小周把汤贞搂在他身边。
汤贞听了这话,抬起头看他。
“等改天我去找找那个申大夫。”小周突然回想起这么一个名字。
汤贞问:“什么申大夫?”
小周说,就是前几年让你好得特别快的那个申大夫。
汤贞愣了一会儿,他把额头又靠回到小周的睡衣上,眼睛也闭上了。
周子轲不知是第几次又梦到这个梦。梦里他着急要把汤贞从海中捞出来,可“汤贞”的躯体冷冰冰的,周子轲伸手一抱他便碎了,碎成无数的石块、晶体,从周子轲手里漏下去,散入黑色无边无际的海底。
汤贞还在睡,他的脸是热的,手在睡梦中紧紧抓住了周子轲的睡衣袖子。周子轲从被窝里坐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揉了揉眼睛。周子轲转过头,看了一会儿汤贞在旁边的睡脸。
他又躺下了,休息不好,吃药居然也没用。他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然后在被子里把汤贞搂过来了,搂到怀里安安稳稳地抱着,谁也抢不走。
汤贞睡醒了,他穿着拖鞋走出卧室,走到了走廊墙角后面,歪过头,又看到小周在客厅里写写画画,神情专注,好像在工作了。
小周好辛苦。汤贞想。
周子轲抬起眼,瞧见汤贞睡醒了,从他身边一声不吭地走过去了。
汤贞不知怎么的居然进了厨房。周子轲走到了厨房门口,看到汤贞伸手用力打开了冰箱门。汤贞的脸被冰箱的光照亮了,却对着冰箱里头的东西发呆。
这算是一种好转的迹象?
周子轲个子高,拿东西也方便。他从背后越过了汤贞,伸手从冰箱里拿了两只橙子,一颗苹果,一盒蓝莓,都丢进汤贞怀里。“我来做早餐,”周子轲低头看汤贞,汤贞也抬起头看他,周子轲说,“你去把这些洗一洗。”
周子轲打开了炉灶,放了个煎锅在上面。他先是煎好了两片培根,这一点也不难,接着再煎鸡蛋。回头检查汤贞洗水果的进度时,周子轲发现锅里的蛋煎糊了。
汤贞还在洗蓝莓,看蓝紫色的小果子在水中滴溜溜转来转去。周子轲拿下锅把黑糊的蛋倒进垃圾桶里,他舔了舔嘴唇,又去重新拿了两颗蛋。
温心打来电话,问子轲有没有看 Swan 的广告企划案。周子轲对着手机里一边“嗯”着,一边在手里翻汤贞当年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