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一瞬间,木慈甚至想过:如果你真的这样想,为什么要说出来?
可说不准,左弦就是想看他自以为是的样子,说的明明是真话,却被当做是反话。
还有什么打击会比死亡更容易叫人性情大变。
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就算左弦全力配合,他们都不一定能活下来,更别说对方很可能转念一想,就会跳到要他们命的另一头去。
木慈救下来的也许根本就不是一个帮手,而是一个崭新的死神。
为什么不生气呢?
左弦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么欠打,在这种时刻,最不需要的就是刺激,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在这件事还没被揭穿之前,他尚且能游刃有余,可清道夫的到来打破了他最后一层皮囊,露出那个卑怯的自我。
他并没有那么坦然,跟以前一样,他仍然恐惧死亡,因此渴望一场如及时雨的暴力,来让自己麻痹在剧烈而持续的疼痛里。
左弦下意识偏开脸,他并不想看木慈此刻的表情,会显得自己很丑陋,比以往,比曾经,比所有的自己都更丑陋。
过了好一会儿,木慈才问道:清道夫刚刚是来杀你的吗?
啊,是呢。左弦很快就反应过来,轻佻道,你猜得真准,他喜欢解决不稳定因素,而我恰好是。
木慈说出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可是他没杀掉你,反而走了。
左弦知道无法激怒对方,干脆恢复戏精本性,用手指抹去不存在的泪水:这大概是他作为朋友给我的最后一点信任了。
才不是。
木慈虽然跟那个男人相处不久,但是如果清道夫真的信任左弦,就不会特意过来一趟,这完全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一定是刚刚他们俩打哑谜的时候,清道夫注意到了什么他没注意到的细节,确定左弦不会做这样的事才离开的。
这也就是说,左弦刚刚只是单纯在恐吓他。
话音才落,木慈忽然给他脸上来了一拳,这一下非常重,让左弦雪白的脸上直接青了一块,他本人更是被打了个晕头转向,彻底倒在扶手椅里,险些把扶手椅砸翻过去。
比起方才的蓄意挑衅,这次左弦是实打实地放松了警惕,完全没做任何心理准备,没料到木慈说翻脸就翻脸,热辣辣的痛楚从颧骨处传来,眼前乌黑一片,险些以为自己就要提前去见阎罗王。
你干嘛?!左弦龇牙咧嘴地捂着脸。
木慈完全没留情,自己也痛得不轻,他使劲儿甩了甩手,随口胡扯: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试试看,力的作用是不是相互的。
左弦:
自知理亏的左弦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两人安静地洗漱完毕之后就躺在了那张早已冰冷的大床上。
窗帘拉得很厚实,黑漆漆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左弦虽然白,但到底不能发光,黑暗是人类最原始的恐惧,两个人都闭着眼睛期望尽快入睡。
在寂静之中,左弦忽然道:你知道吗?在西方,男人的喉结被称为亚当的苹果。
过了许久,另一头才传来木慈的声音:苹果那么大的喉结?那叫肿瘤吧。
左弦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缓缓解释道:不是整个苹果,传说之中,亚当在吞食禁果的时候,耶和华突然出现,把亚当吓了一跳,果肉因此在喉咙口留下一个结块,也是现在的喉结。
这次木慈干脆只回了两个字:睡觉。
左弦知道他们这算是和好了,于是安静地闭上眼睛,陷入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提到的梗是Adam's apple,直译是亚当的苹果,实际意思是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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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二站:伊甸画廊(19)
倒计时:03日16时00分00秒。
起床的时候,左弦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直到送早餐的仆人敲门进来,被关在门外的左弦带着余德明跟高三生一块儿进来,木慈这才知道他去带两个新人了,于是默默低头搅着自己的牛奶粥。
余德明把自己的面包分了一半给左弦,高三生也把自己的牛奶匀出半杯,两个人都稀罕地打量着木慈的房间,感慨道:这儿真安静啊。
左弦大概是路上已经跟他们说过画像被拿去保养的事了,没人再多问什么,木慈则问道:德明应该已经是第三天了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没有,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加重的迹象,我其实都要开始习惯了。余德明苦笑了一声,就跟你说的一样,好歹它们没走下来,还要什么自行车呢。
人在有退路的时候,通常都能保持正常的理智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