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慈暗骂了一句:他妈的,堕落变怪物,没堕落被怪物吃,这什么世道,火车真的打算让我们平安回去吗?
如果我没猜错。左弦顿了顿,昨天的进食是一个信号,告诉我们一个人能拖住它多久,我记录过,是半个小时,因此最佳方案是我们尽量躲到十一点半,然后牺牲一个人,让剩下的人成功上车。
木慈:你知道自己说的不是人话吧。
左弦凑在月光下,看了一眼表,冷冰冰道:现在是十一点二十一分,我希望那个年轻人起码能躲上九分钟。
这让木慈下意识就要冲出去,左弦却一把抓住他,神情变得非常冷酷,声音却仍然轻而稳地送入他的耳朵:你忘了吗?你答应过我,会带我一起上车的。
我是答应过。木慈非常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聪明的男人,不过这事儿清道夫也能做,你不需要我,你能自救,你比我们任何人都聪明,我救不了你,就像救不了那三个褪色人一样。
左弦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不准去!
木慈只是挣开他:别逼我动手。
就在两人争执时,最先想要冲出去的却是吓傻了的余德明,两人立刻转换立场,赶紧把他拉回来,左弦愠怒道:你又来添什么乱?!
我的照片。余德明恍恍惚惚道,我的照片找不到了,一定是落在房间里了,我老婆跟我女儿,她们都在房间里等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木慈沉声道:别闹了,德明,这是什么时候了。
余德明的情绪几乎完全崩溃了,他沉重而急促地呼吸着:可是我们上了火车,我就不可能见到我老婆孩子了吧!你也说过,我们回不去了!我只剩下这张照片了!我只剩下这张照片了!我不想忘记她们,那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她们身边!
你说过吧,需要牺牲一个人,那就牺牲我!余德明一下子跪下来,求求你,放我出去,我一定不会暴露你们的位置!
他几乎有些歇斯底里地哀求着。
别这么大声!左弦试图阻拦余德明。
而木慈沉默片刻,突然想起余德明曾珍惜无比地从最贴近胸口的口袋里拿出那张全家福,明白这恐怕是他这些天来的精神支柱,忽道:我陪你去找照片,但是你得听我的。
真的?余德明完全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眼泪很快就流下来,紧紧握住木慈的手,谢谢你!木慈!真的谢谢你,我保证我找到就走!
左弦的脸色铁青,他紧紧看着木慈,冷冰冰道:你会不会太贪心,又想帮忙找照片,又想救人。我先说明,刚刚只是我的猜测,更何况,那东西应该不会介意杀了你们后慢慢吃,毕竟我们等一趟车,它却还有数不尽的时光。
这次木慈没有看他,而是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声音。
怪物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缺点,就是响声,它的下半身是完全畸形的,因此行动起来会暴露自己的踪影,而现在走廊上完全没有任何声音,他们也没有听到任何进食的响动,说明高三生很有可能还活着躲在某个地方。
权衡利弊之下,木慈决定先下楼帮余德明找照片,好让他老老实实地跟左弦待在一起。
木慈又打开门缝看了一下走廊,发现没有开灯,他们对三楼最熟悉的只有开茶会的房间,因此琳娜跟杀马特并不像二楼那么熟悉开关的位置,加上清道夫的口哨声,他们应该是没来得及找到灯就被声音吸引走了。
跟我走。木慈挥了下手,余德明立刻跟在他身后,两个人悄悄贴着墙壁往楼下走去。
二楼的灯似乎被清道夫关上了,重新变得漆黑一片,这让木慈一时间不知道该感激还是该害怕。
不仅仅是三楼,似乎连二楼都没有那个怪物的声音。
难道是在一楼?
木慈其实也怕得要命,尽可能慢地放缓了脚步,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响动,而余德明则跟在他身后,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直到他们俩成功回到房间里,都没有看到那个怪物出现。
两个人都不敢开灯,余德明只好借着微弱的手机光在地上摸索着,而木慈则在门口守着,确保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能立刻反应过来。
房间里乱得一塌糊涂,看上去刚刚被怪物横扫过,余德明贴在地毯上使劲儿摸索着,他眯着眼睛,电光火石之间,他倏然想到自己很可能是在出门时下意识摸了摸照片,把它弄掉出来了,于是小声道:木慈,可能是在走廊上,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我继续找。
好。怪物一直都没有出现,木慈稍稍放下心来,他离开大门,在走廊上细致地摸索着。
这时,窗户缝隙的月光让余德明的目光倏然对上了床底下臃肿的怪物,那东西有三张脸,左右他都很熟悉,是琳娜跟杀马特,而中间而是一张完全空白的肉皮;它还有四只眼睛,全都被烛台穿透了,正在流着脓血。
余德明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个怪物正趴在地上,似乎在聆听着什么,很快露出笑容,往他这个方位爬来。
照片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