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极的脸色略有些苍白,然而看她的目光惊喜,松了一大口气。
笺秦环顾四周,入眼是空荡荡的殿堂,只有头上的床帏有色彩,增添了许多鲜活的气息。这里大约是渊极的紫澜宫罢,她在那里,流金又在哪里呢?她想着,就问出了口:“流金呢?他在哪里?”
渊极的脸色变都没变:“关起来了。”
笺秦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渊极淡淡地看她一眼,将她按回床上去:“躺着吧,你什么都不用问,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几个月前,人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爆发洪涝;西方山脉上火山地震同时爆发,一时间尸横遍野,惨象横生。时隔不久,不周山突然崩塌,被天庭看管在东荒的四大凶兽突然一反常态地暴躁起来,伤了看管的天官后逃逸。
这种种异象,都表明天地间即将发生大变动。尤其是四大凶兽的逃逸,更是让天君忧心忡忡。
要知道,被天庭看管起来的那四只凶兽,他们的前主人可是上古时代赫赫有名的邪皇。上古邪皇在几万年前,被已然化虚的女娲娘娘诛杀。女娲娘娘凭借着无上的修为,试图炼化邪皇的魂魄,然而邪皇本就是混沌中滋生的怪物,无法虚化。
女娲无奈,只能将其元神拘于封印之中,又将拘有邪皇元神的器物藏于天地间,隐藏甚深不为人知。
笺秦的心里咯噔一声,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渊极叹息了一声,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安慰道:“你没猜错,的确就是你带上天庭来的那枚蛋。”
女娲设下的禁制,可以诛杀试图闯进去的一切妖、魔、仙、神、鬼怪,但是,唯独对凡人没有攻击力。当日她受伤颇重,神身遭受重创,犹如凡人。又好巧不巧,她一口心头血,正好吐在了那枚蛋上。
邪皇得到她的心头血的滋养,就此打开了封印。
这是他第一次从封印里走出来,但因为当年被女娲炼化过,法力消减了许多,形体还算虚弱。又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再一次缩回了蛋里。
笺秦糊里糊涂,将他带到了天庭。天庭灵气充沛,他又偷食了蟠桃,很快就凭借着强大的根基,重新修成了肉身。混沌镜有言:邪皇出,混沌归。这分明是在向世间宣告,邪皇即将卷土重来。
那次他去人间查看,本来就是要顺着邪皇的一丝痕迹,查找他如今的化身。
说来也巧,那日上元节,渊极正好就在她身边看到了流金。依他如今的修为,要看穿一个人的修为并不算难事,然而那日站在笺秦身边的男人,眉目之间虽然温和,但是他身边隐约藏着一股暗黑的凶险之气,分明是,大凶之兆。
一眼,就此留上了心。
层层追查下去,他越来越心惊,笺秦在他身边多呆一天,渊极都提心吊胆,生怕她出一点点的意外。
这次天庭得知流金的行踪,是去往魔族,就带人前往魔族入口等待他。然而流金很聪明,带着笺秦进了魔族,有了这颗翼族的公主作为人质,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渊极立即带兵离开魔界,埋伏在番云洞外守株待兔,最终将他擒获,困在了诛仙台。
笺秦听渊极说完就沉默起来,心底有个洞,空得很难受。
如果一切都是这样,那他对她一切的好,都是有预谋的吗?他的怀抱那样温暖,笑容那样温暖,原来一切,都是骗人的吗?
她呆呆地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流金是邪皇,是连女娲娘娘也无可奈何的邪皇。这样的人物,居然屈居在她身边长达半年,这不是很可笑很可笑吗?
渊极默不作声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指尖略有些冰冷。她突然略有些难受起来,她骗了他,但他一句话都不问,就这样接受了。而流金骗了她,她却有许多话想要问个清楚。
外间有吵闹声响起来,打断了她的深思。渊极放下她的手,给她理了理被子,声音轻柔:“睡一会儿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的。我在你身边。”
渊极出去了。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盛怒的语调听得她都心惊胆战:“我说了不关她的事,你听不懂么?”
“什么不关她的事,帝座,你要维护她到什么时候呢?”瑶泠的声音有些尖尖的:“明明你都知道,是她带着邪皇上了天庭,又是她护着邪皇去了魔界。天君既然已经降旨要她出来承担责任,你一味护着她,这不是跟天君作对吗?”
笺秦躺在床上,从脚心里透出来一股凉气,让她忍不住发冷。
“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过问?”渊极道:“此事谁若再提,我定翻脸不认人。”
外面传来凳子翻倒在地的声音,笺秦闭了闭眼睛,终于翻身下床。她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他立得笔挺的身姿跟无数的人对抗着,那背影又让她想哭了。她一一扫过去,所有人中,她只认识瑶泠和常去九嶷山找渊极的应舒。
应舒最先发现了她。他没有见过她本来的容貌,愣了愣,出于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