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路屿在飞机落地前醒了。
惯例检查下裤子——嗯,干净的;然后看下手机——才睡了一个钟头。他站起身就去找空乘要十杯咖啡。
“十杯......吗?”空乘惊愕地看着他。
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请您先回座位,我们马上会把咖啡送过来......”空乘笑着说。
路屿回到座位,又拆了一包提神醒脑贴,贴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他不打算再睡觉了,他要睁着眼睛去见作者,无论是抽她巴掌掐她人中还是像容嬷嬷那样拿针扎她,非把她弄醒不可。
他要跟那个变态的世界再您妈的见!
他下飞机,出机场,打车,一路这样想着,来到了作者所在的医院。他跟导医台护士说自己是来探病的。他戴着口罩和眼镜,导医台护士没有认出他,口气随意地告诉了他作者所在的病房号。然后他上了住院楼。
他站在病房门口深吸一口气。
好,要进去了。
他刚把手伸到门把上,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个神色憔悴的中年妇女出现在路屿视野里。那妇女手里拿着空盐水瓶,正要往外走,看到路屿站在门口,愣住了。
“你是......?”
路屿早有准备。他拎起手里刚在楼下水果店买的果篮,挤出营业用笑容:“我是王圈圈的大学同学,听说她生病了,我来看看她。”
中年妇女啊了一声点点头,把门口让了出来:“请进。圈圈在里面。”
路屿走进了病房。他把果篮找桌子放好,转身看向病床,瞬间就愣住了。
之前小虎调查出OOO的本名就是王圈圈时,一并也给他发来了王圈圈社交软件里的生活照。照片里的王圈圈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姑娘,圆脸,五官朴素且柔和,一点也不像她在文字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死皮赖脸兼色胆包天。王圈圈的v博签名是想让老婆坐我腿上唱歌,最后一条转发是“老婆好会喘,快到我耳边喘”。但她和大多数人一样,拍照只会比树杈,笑起来带着点不自然的尴尬。他想过和王圈圈见面时的情景,也想过王圈圈本人会是什么状态:也许消瘦,也许浮肿,也许惨白,也许蜡黄,也许看起来毫无生气,也许像入睡一样平静——但他绝对想不到会是眼前这般模样。
“阿姨......你这个针......是不是扎太多了......”
他看着病床上扎了满身钢针,像只刺猬一样的王圈圈,抽了下嘴角。
“她醒不过来。我学过针灸,想给她去去肝毒,看看能不能让她醒得快一点……”圈圈妈说。
路屿点了点头,拉了张椅子在病床前坐下。王圈圈脸上也扎满了钢针。他看着王圈圈紧闭的眼睛,真情实感地发起了愁。
圈圈妈看他的表情似乎真带着点关心,本来对他的身份半信半疑,现在也放下心来:“她呢,只差一点就是爆发性肝炎。肝衰竭,你知道的吧。还好我发现得早。年纪轻轻就上了救护车,也不知道天天晚上在干什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在写小黄文啊。路屿无语地想。
“同学,怎么称呼你啊?”圈圈妈问。
路屿想了想,说:“叫我小路吧。”
“好,小路。”圈圈妈点了点头,“小路啊,你在这坐一会儿,阿姨先去找护士换一下药。”
路屿赶忙答应:“好的,阿姨您去。”
圈圈妈离开了病房。路屿环顾四周,看看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就站了起来。
他想过打王圈圈两巴掌,但见了真人无从下手。至于扎针,圈圈妈已经先他一步动手了,王圈圈这都没醒,估计他掐人中什么的也不会管用。
“我是路屿。”他有些无奈地说,“是你喜欢的那个路屿。我来看你了。你能醒醒吗?”
王圈圈一动不动。
他伸出手,拨了下王圈圈的眼皮。王圈圈还是一动不动。
“我给你唱歌,你能醒吗?”路屿说。说完自顾自地唱了一小段。唱完了路屿又说:“是我还没曝光的新歌。”
没有人回应。空气凝滞,灯光惨淡,吊瓶里的药水一滴滴地流进输液管,消毒水和酒精的气味钻进路屿的鼻子,路屿本能地胸口发闷。
他想起王圈圈最后一条转发,莫名其妙地弯下身,凑进王圈圈的耳朵,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声轻喘在安静的室内显得特别清晰,路屿回过神,面红耳赤地站了起来,后退时踢歪了凳子。
“你在干什么?”圈圈妈拿着药瓶走了进来,看到他的表情,疑惑地开口。
“没什么......”路屿压住心底的慌乱,咳嗽了一声,顺口胡说,“我看圈圈眼睛眨了一下。”
圈圈妈赶紧放下药瓶,走到了王圈圈床边。
“圈圈啊。”她喊。
王圈圈没反应。圈圈妈开始摇晃她:“圈圈啊,快醒醒!你快醒醒!”
圈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