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赞干布一早就把裴继欢带回了布达拉宫,王宫中所有高明的御医都汇聚一堂,连夜为他诊治,只是裴继欢这次受伤全然不同以往,他是只有七成不到的内力硬拼数场,筋脉紊乱,真气散而不聚,根本非普通医生所能医治,松赞干布和红黄两教的活佛都一心要救裴继欢,实在无法,松赞干布在王宫中大发雷霆,把每个御医都狠狠骂了个遍,也还是束手无策,最后连文成公主也都被惊动了。
文成公主乃大唐宗室女进藏和姻,随她一道出嫁的,不但有仆人侍女,也有护卫高手,当下叫了她的贴身卫士来看裴继欢。那卫士已有五十多岁,乃是天南剑派掌门一鸥子的师弟,名叫王展,看了裴继欢的伤情,眉头紧皱,道:“请恕我直言,这位裴公子伤势极重,只怕,只怕??????”
松赞干布怒道:“有什么快说!”
王展道:“这位裴公子真气原本极为深厚,连番恶战,未得休息,以至于真气乱走,各处经脉,都有受伤之状,只怕捱得过十天半月,难保半年死期将至。”
文成公主见了裴继欢的形销骨立昏迷不醒,到底女人心软,看得心中难受之极,不禁为之下泪,道:“那就没别的办法可想了?”王展面露忧色,道:“难说。此刻裴公子体内的真气散乱四处,无法自行约束的真气在足太阴脾经诸处穴道中急剧流转,少阳心经诸处穴道中也有无法回归丹田的真气,这两股真气正在相互激荡,同时还有三道真气分别在不同经络的各穴道中流转,真气乱冲乱撞,肝、胆、肾、肺、心、脾、胃、大肠、小肠、膀胱、心包、三焦、五脏六腑,到处都有真力激荡之所,如之奈何?”红黄两教的密教内功原理全然与中原武功同,红教活佛武功在三教足称第一,黄教活佛也不在他之下,两大宗师,同时束手无策,愁眉不展,伏藏法王也闻讯赶来,见了裴继欢的样子,不禁大为担忧,几人商议良久,始终不得其法,待挨过三日,眼见裴继欢气若游丝,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寸步不离,红黄两教活佛和伏藏法王也是足不出户,几个人轮流看守,丝毫不敢懈怠。
捱到第六日上,众人个个愁眉不展,正是有力无处使,唉声叹气,正自无法,忽然有人进来禀报,说门外来了四女一男,求见赞普。松赞干布怒道:“哪里来的狗男女?给我赶了出去!不见,不见!”这才看到那人脸上青肿,竟似被人恶狠狠地殴打了一顿一般,不禁怒火大炽,大声咆哮道:“反了,反了!竟然跑到布达拉宫来打人?来人,来人,去给我把他们抓了起来!”只听门外有人笑道:“你真的要抓我吗?”
松赞干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亲自开门出去,叫道:“是不是公冶师傅来了?为何不让我去迎接,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门外的四男一女,分别是红拂女、风栖梧、傅青衣、霍紫鸢和公冶越。松赞干布还未做赞普时,曾四处游学,他少年便孔武有力,性喜学武,又且天生神力,十六岁便曾上山猎虎,入水击蛟,是被吐蕃人尊称为“金刚拳大力菩萨”的化身的,他那年从昆仑山经过,听说昆仑山百花谷附近有一位武林奇人,慕名找上门去,那人就是公冶越。其实公冶越的年龄比松赞干布大不了多少,按藏历两人几乎还是同年,但松赞干布不耻下问,心甘情愿拜公冶越为师,公冶越性情虽然古怪,看在他雄才可造,便破格将他收为记名弟子,传授了他一身武功。后来松赞干布做到赞普的高位,不时有信来侯问,两人亦师亦友,鸿雁传书多年,彼此联系一直未断过。
至于红拂女则是松赞干布更为熟悉的人了。他两次上书唐太宗求娶皇室之女,第一次被唐太宗拒绝,第二次兵败松州,诚心称臣,唐太宗这才亲自指婚,将江夏王李道宗的女儿嫁给了他,这就是文成公主。当年松赞干布击败吐谷浑后兵临松州,应战的正是红拂女的丈夫西南处置大使李靖,从两军交战,到松赞干布兵败,和亲,所有事红拂女都奉旨参与,送文成公主入藏,红拂女也受命送到吐蕃与大唐边境才回,因此松赞干布对红拂女是非常熟悉的。只是他并不知道此时红拂女已辞官多年,和丈夫李靖也早已劳燕分飞了。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更没想到的是,裴继欢竟然是红拂女的首座大弟子,公冶越是裴继欢性情相投的“大哥”,几人落座把话说开,才方才明白“亲上加亲”。不过红拂女五人联袂而来,还是公冶越手下的斥候探听到的消息,裴继欢在吐蕃拉萨的所遇所见,公冶越等人一一知晓,也正如此,他们才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吐蕃来。
可怜霍紫鸢见到昏迷不醒的裴继欢,一下就天旋地转,晕倒在地上了。红拂女也慌了手脚,公冶越到底是男子,忙掐着霍紫鸢的人中,好不容易才将她救醒。霍紫鸢刚一睁眼,便哇地大声哭了出来,趴在裴继欢身边,哭个不住。红拂女等人个个心慌意乱,虽然见惯江湖风浪,勉强镇定心神一把脉,竟是手足发颤,半晌无言。
红拂女也没想到裴继欢的伤情严重到了这种地步,以她的看法,这纯粹就是奇经八脉内息杂乱无章,最可怕的是任督二脉受身体各处散乱无管束的真气反噬,整个人已经呈现出性命危殆之相了。傅青衣给女儿哭得心酸难受,把女儿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