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衣道:“事不宜迟,来,来两位弟子,帮我把人扶起来。”忽听有人道:“如此为之,此人必死无疑。”说话的,竟是站在寝宫殿角的一位默不作声的老喇嘛。自从裴继欢安置松赞干布的寝宫养伤,那名老喇嘛便是随时听候吩咐,无人注意到他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见红教活佛脸上惊异之色一闪而过,问道:“你是谁?”那老喇嘛合掌道:“贫僧多年前冻卧寒门之外,几乎死于郊野,是活佛大尊者将我救起,带我回宫,从此令我有个安身之所、温饱之地,贫僧感激无限,多年来勤扫佛殿,攻读佛典,用心起意,都指望活佛大尊者长命百岁,处处遇难呈祥。贫僧只记得活佛大尊者的恩情,此外别无他物了。”
红教活佛也的确记得有一次出巡归来,路遇一人冻饿倒地,他虽然性如烈火,但佛学精湛,大有悲天悯人之心,于是将此人带回宫中,只待他身体大好,便赠他银两,令他还乡,谁知此人竟从此起心向佛,再不肯离开,活佛无法,只好吩咐执事,将他收在门下,日职洒扫。事过多年,活佛安于教中之事,匆匆十多年过去,几乎将此人置之不问了,但活佛一旦出行,此人必然自告奋勇,鞍前马后,侍奉活佛,红教执事见他年纪老迈,又极肯用心,因此也就由得他去。想不到裴继欢昏迷数日,活佛在赞普寝宫中连夜无法安睡,此人也就一直跟在身边,自己也没太在意。
只听那老喇嘛道:“贫僧的姓名自己也忘得一干二净,上师问我名姓,叫贫僧弟子如何回答?”
红教活佛道:“此子之伤,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是好?”
那老喇嘛道:“请恕弟子斗胆。各位都不在跟前时,弟子曾试过他的脉象,此子体内的确有多股不同的真气四处游走,无法归束,因此真气反噬筋脉,令此子神智迷失。这位霍夫人所说原本不错,但若以幽冥神教‘化骨神功’将他体内真气化去,确非难事,日后若再想将他内力恢复,那便是难上加难,势比登天了。此子宅心仁厚,天赋异禀,如此之下,实在可惜。”
众人都不禁目瞪口呆,傅青衣颤声道:“你到底是谁?”
要知傅青衣自霍智伯去世之后,足迹极少出现江湖,江湖中但闻幽冥神教之名,也知幽冥神教霍智伯夫妇“幽冥双怪”的厉害,但真正知道傅青衣名字的人却是寥寥无几。那老喇嘛一言便将她的来历道出,这时不但是红教活佛和傅青衣,就连红拂女和风栖梧等人也感到十分惊诧了。
那老喇嘛道:“名字只是一个符号而已,霍夫人何必盘根问底?”
红拂女道:“请问大师,此子伤情该当如何处置?”
那老喇嘛道:“说起来易也易,难亦难。若能将此子功力分开放置,逐个化解,再行归束,想必救他一命也并不难为。”
红教活佛道:“这话本座有些听不懂了。”
那老喇嘛道:“此子体内有三股不同的真气,乃是修炼诸种不同门派的内功心法所致。老僧刚才所言,此子天赋异禀,尽管练有三种不同的内功心法,但根基稳固,竟能将三种心法合而为一,只是可惜的是他真气王道不足,霸道有余,暂时还无法全部将真气龙虎交汇,诸流同宗,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红教活佛微微点头,道:“有道理,将之奈何?”
那老喇嘛道:“三股真气,存于身体各处,不需要的将它去掉,留下最为纯正的一股便可。”红教活佛道:“很好,既然你知道原理,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做。”那老喇嘛身子微微一震,道:“上师这是在责怪弟子,弟子岂敢?”红教活佛道:“并无责怪之意,你若能将此子救活,保他恢复如常,本座自然将一切过往都既往不咎。”那老喇嘛沉吟片刻,走上前来,道:“那就请恕弟子大胆僭越。”
他走到床边,轻轻将裴继欢轻轻扶起,双掌贴在他后心,沉声道:“我以真气护住他的心脉,霍夫人和李夫人可上前将他体内剩下的两股真气固定住。贫僧说松手时,大家一起松手。”红拂女和傅青衣果然依言而行,三人分坐三方,各出一掌,抵住裴继欢左右胸膛和背心要害。那老喇嘛坐在裴继欢身后,缓缓将一股内力推进裴继欢体内,同时都按着裴继欢的傅青衣和红拂女只觉各自手掌上微微一热,一股暖气进入裴继欢体内,先见他乱窜的一股真气推得缓缓流过两人掌心,迅速无比地流向裴继欢心口,两人便各自以本门内功心法相抗,不由自主,身体微微一颤。那老喇嘛内力一发即退,淡淡一笑道:“很好,很好,三股真气中的其中一股,已被我牢牢吸住,两位夫人请各自施为,把另外两股真气吸住,使真气不再乱走。”他说话之间,内力源源不断地催动进来,傅青衣与红拂女都只觉裴继欢身上由冰冷渐渐暖和,周身毛孔似乎都有热气冒出,不过片刻,但见裴继欢头顶氤氲一片,缓缓腾起,经久不散,再过片刻,那老老喇嘛放开裴继欢的背心道:“行了,我已将我捉住的这股真气都化去了。”傅青衣道:“你要我们怎么做?”那老喇嘛道:“此子体内最弱的一股真气被我化去,两位各自斟酌,看谁遇到的真气较强,就保留那一鼓,剩下那一股,也可以将它去掉。”傅青衣听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