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后,雪峤重新躺回榻上,困意没剩多少了,他拿出陛下给的丹药,躺在床上把玩。
这丹药是巫师给陛下的,而巫师是元曜的人,元曜想夺位,肯定不会给皇帝真正的复还丹,这枚丹药极有可能是什么要命的毒药。
雪峤将玉瓶放到枕头下面,拿被子蒙住了头。
他知道这复还丹是假的,可陛下不知道,陛下能将这枚丹药赐给他,就说明在这后宫之中,他在陛下心里是最特殊的,最有分量的。
“怎么,是不是看到陛下如此在意你,开心坏了。”
“也没有,就是觉得......”雪峤掀开被子,扑腾从床上坐起来,“元曜,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
元曜脸色阴沉,冷冷在雪峤手里的玉瓶上扫了一眼,“我不能来?”
“你想来我也拦不住你。”雪峤莫名其妙,“我怎么你了,这么大火气。”
元曜朝雪峤伸了伸手,示意让他把手里的玉瓶交出来,雪峤不想给,背过手将玉瓶藏在身后,“你要这个干什么。”
“真正的复还丹在我那里,陛下吃的,和他给你的这枚,都是掺了大量黄连的豆沙丸。”
雪峤瞠目结舌,虽然早就料到那丹药里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加黄连也太奸诈了吧!
“若你想要真的复还丹,我把那两枚都给你。”
雪峤摇摇头:“听说那东西有起死回生的功力,你以后要是...想夺权,肯定少不了打打杀杀,那东西你留着吧,我用不着。”
“你要他的,不要我的。”
“......你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问你啊。”
“我怎么了......”雪峤略微心虚的低下头,顿了两秒,犹豫的开口,“元曜,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元曜看着他垂着脑袋的模样,猜到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嗤笑一声:“不能。”
话落,元曜转身要走。
他怕自己听到雪峤要说出来的话,会发怒,事实上,他现在已经快忍不住怒意了。
从前雪峤对皇帝那般模样,他可以理解,可现在雪峤明明心里有他,却还是因为皇帝的举动有了动摇,他怎么能忍。
如果可以,他真想将雪峤藏起来,再不示人。
雪峤扑过去,抓住了元曜衣角,紧紧攥着,“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不同意。”元曜抓住雪峤的手,将雪峤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左右我的计划?”
元曜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仰起头看着自己,“他对你好,就可以洗刷掉自己身上的罪孽了,就可以换回越国皇室几百条性命了?你就这么缺爱,别人给你一点小恩小惠你就上赶着报答,你就这么廉价吗?”
元曜眼神凌厉,提起皇帝时,眼里是滔天的恨意。
雪峤被元曜吓到了,他第一次见到元曜这个模样,一瞬间手脚冰凉,眼眶中一点点泛起泪光。
元曜看他哭,心里抽痛,冷着脸替他抹去脸上的眼泪,放缓了语气,“你觉得他待你好,那你可知道,他在一个月前悄悄拟了圣旨,他若驾崩,这宫里所有无子嗣的妃嫔都要殉葬。”
雪峤不信这话,红着眼睛反驳,“陛下刚刚给了我那颗丹药,不会做那种事。”
这句话再度激起了元曜的怒意,方才的心疼怜悯转瞬消失,“你若不信,就自己去问,你这么喜欢他,他去地府当然想让你作伴了。”
喜欢皇帝?!
雪峤一听这话都忘了哭,满脸抗拒,谁喜欢皇帝了,陛下这么大年纪,跟他祖父一样,差着辈呢。
元曜今日怎么又发怒又阴阳怪气,明明那日与自己如此温存,今日就翻脸不认人,这人怎么这样啊!
雪峤十分委屈,“你为什么这么恨陛下,明明陛下对你比对我还要好,如果你是嫌弃陛下不是个好皇帝,那就只夺去陛下的皇位不行吗,为何非要将陛下置于死地啊。”
“你可知孝尊皇帝是如何死的。”元曜脸上阴霾未退,就违和感极强的勾起唇,朝雪峤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我会将同样的死法也送给他。”
雪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抓着被子往床榻里面缩,面露惊惧。
元曜似乎和前朝皇室有关系,宫里蛰伏十几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报仇雪恨,而刚刚,自己竟然在他跟前给他的仇人求情。
若陛下死了,自己会是什么结局,宫里的妃嫔又会是什么结局,她们可都是陛下的人,都是真正承过宠的人,饶是元曜肯放过她们,必然也会将她们的子嗣赶尽杀绝。
雪峤发现自己从前将夺位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他一直觉得不就是换个皇帝么,现在才清楚的想明白,江山易主是会死人的,会死很多人。
“发什么抖。”元曜伸手将雪峤从床榻里侧拽出来,雪峤害怕地惊呼一声,脸上余下的血色彻底消失,瑟缩着被元曜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