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的大实话字字锥心。
在郁闷地苦熬了两周后,赵慈的背上终于急出了疹子。
他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喊痒。
西装革履的赵叁哥去城西收租,夜半归家见了这惨状,立马绞了个冰毛巾,坐在床边给他冷敷。
一时间,满屋子都是铁汉柔情之味,像是在照顾起了妊娠纹的媳妇。
“别怕,明天早晨我带你去见老常,保证药到病除。”
“哥,常叔手艺不行,我们去正规医院瞧病成吗?”
铁汉火了,一巴掌呼在他头上,给打老实了。
次日,诊所的国医圣手常大夫,亲切接见了他们。
他把赤裸的赵慈翻来覆去地看过一遍,用笔尖敲着桌板,说是精神压力过大。
如果不注意休息和调养,使劲钻那些不该钻的牛角尖,接下来,说不定还要得斑秃。
“阿慈,头秃就不好看了。你说你年纪还小,长得又俊,能有啥烦恼?是不是尚家的姑娘又欺负你了?”
“...... 矫情,他不缺吃不缺穿,哪来的烦恼,老常你别瞎扯。”
赵叁哥扫了一眼赵慈的苦相,大声说这不是快到暑假了,怕孩子精力旺盛要上房揭瓦,刚托人,给安排了为期叁周的雅思全封闭训练营。
如今四弟一心扑在学习上,夜夜做题到凌晨两点,真没有时间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
赵叁哥啪啪地拍着腿。
“是不是阿慈,嗯?!”
“是。”
赵慈听他们讲话,慢慢扭着衬衫的扣子。
他脸上无光,眼里也缺点神采,可是当他感觉到手机在裤袋里震了两下后,整个人都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仿佛头秃不秃,背上痒不痒的,都不叫个事。
赵慈急切地推说要上个卫生间,小跑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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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常大夫这里求医之前,他给尚云发了一条简讯,问她在哪里。
现在,隔了十几分钟,她回复的答案是在外头吃饭,没有多余的情绪抒发,还挺简单的。
赵慈没在意这些细节,只低头快速打字,让她赶快发个现场照片,让他瞧瞧都吃了些什么好东西。
七八秒后,她的照片就传过来了。
看环境,是一家朴实的小餐馆。
铺着浅绿色的格纹桌布,摆了几碟卖相普普的家常菜,还有两杯橙汁。
她不是一个人,她当然有人陪。
赵慈眼尖地看到角落里的一只手,他不仅认得它,也认得对方腕上的表。
正在走桃花运的程少爷神清气爽,衣裳日日翻新,那块表却是价值连城的积年旧物。
按照冬子和小屠的说法,是低调中透着一股子冲天的骚气。
坏话听了一时爽,可真堵到眼门前了,他竟有点受不住。
赵慈面无表情地盯着照片看了良久,挑了个大笑的动图发过去。
他没指望她立刻回复,他觉得她最好永远也不要回这条消息。
赵慈将手机按掉,背靠着墙发呆。
然后,他在低头的瞬间,发现自己的衬衫扣子完全系岔了。
左右两边,一高一低地揪着,看着就像个猴急的二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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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中午,赵慈陪好事将近的大哥去挑了钻戒。
在海瑞·温斯顿的铺子里,他恭维兄长眼光独到,说成色什么的他不懂,但大总比小好。
想必嫂子看在尺寸的份上,也会给个台阶下,不至于在餐厅里掀桌子。
赵大哥深深点了一个头,表示这话他爱听,到时候不管叁七二十一就往下一跪,看她能拿他怎么办。
赵慈附和着笑了一声,不很情愿。
这日铺里喜事多,随便张望几眼,都是出双入对的欢喜人。
左侧的落地窗外绿草如茵,他心里暴雨倾盆,浇得整条街都湿漉漉的。
假如一心向上,乖乖地把该念的书念完,这些好货他以后大约也能买。
然而,想跪着讨好的人,已不会低头看着他微笑,叫他阿慈,说她愿意嫁给他。
那天以后,赵慈不再跟尚云一起坐车去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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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需要他,她和程策的船驶出去很远,徒留他一人在水里浸着,如果再不识相,他大概连岸也扒不到了。
于是,在与程策通完气后,站在她身边护航的后勤部长,一夜之间就换了新人。
周一到周五,程家的车子都会过来接尚云。
那台稳重的黑色轿跑物似主人型,外表看起来很闷,精巧的心思都埋在最里头。
其实,按照路程远近来讲,程策没必要特地绕过来。
但他一接到赵慈的电话,就说没问题,绕点儿路根本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