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对拜后,霍思良欲牵着暖春入洞房时,二人手中的牵巾不知为何从中间断开,而且断的十分整齐,中间的红花一分为二。
众人皆是惊异,这牵巾有“同心结”之意,寓意新人从此以后连成一体,紧紧结合不再分开。
牵巾断
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霍思良脸色微异,但很快镇定道,“无妨,无妨!”他对众人说,“大家去吃酒吧!”
“这是怎么回事,”五娘对丈夫阿真小声说,“牵巾是我陪思良新买的红绸扎成,不可能断。我还从未见过牵巾在大礼上断掉,这可不吉利。”
“无事,”阿真安慰她,“兴许料子不好。这事你不要再和他提,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
席宴正式开始,寨子里的男人一边喝酒一边划圈,吃的油光满面,争的面红耳赤,吵闹声阵阵不断。孩童在桌边追逐打闹,她们母亲团坐在一起吃吃喝喝,偶尔瞥见孩子一眼,尖着嗓子训骂他们一阵,又自顾吃酒。霍思良往来在酒桌间,由阿真陪着敬酒。他看上去欢喜,但没有人知道牵巾断后他心里有多不安。
夜已深,阿真拍着霍思良肩道,“思良,你快去洞房陪新娘子吧!”
这里的夏夜,凉风习习,不似荆州燥热难耐。霍思良缓步往自己家走,他脸颊微红,后背的热汗被冷风一吹甚是冰凉。还没有走到家里小院,他就捡一块石头坐下。
他腿脚发软,实在走不动了。
天上星星微闪,不远处吵闹声阵阵,山林被风吹着嗖嗖作响,这一切对霍思良来说既真实又梦幻。
牵巾断就像是刺破他所有美梦的一把利剑,斩落他所有的坚信。他曾坚信,任凭旁人如何说红衣魔种种,他都毫不动摇,他会一直陪暖春走下去。但牵巾断后,他动摇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能否好好保护暖春,怀疑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弃暖春于不顾,他甚至还怀疑自己会不会亲手杀死暖春!
恐惧包裹着他的心,自从遇到暖春以后,恐惧一次比一次强烈。从前的他不惧死,可他现在,什么都怕,怕暖春受伤,怕自己死去没人照顾暖春,怕真的有一天杀死暖春!
“你还不进洞房,新娘子以为你要悔婚了呢!”阿真在他旁边坐下,仰头望着天道,“我年轻的时候,走镖在山路上遇见一个大户人家小姐被山贼劫持,把她救下。”
他讲到这里脸上洋溢着温馨的笑,“她就是五娘。我对五娘一见钟情,他和寨子里的女人不一样,知书达理,温柔端庄。我每年都走镖一次,每年路过五娘家时,都会把准备给五娘的礼物悄悄放在她门口。一连送了三年,第四年我悄悄溜进她家,那是一个夏夜晚上,院子里蛐蛐清脆的叫着,我看到五娘在那里等我。五娘问我,你送了三年相同礼物,今年送什么?”
“我当时愣住了,说还是和前三年一样,有风干的山珍和药材,还有我攒钱给她买的玉钗。五娘说她不要,用不上,她已经许了人家,让我以后不要再来。我当时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说不上来,有种想哭的冲动。我拿着礼物走了,我不敢表明自己心意,我一个小小镖师,根本不奢求五娘会嫁给我。第二天,我准备出城,五娘早已经在城门口等我,她说,第四年的礼物是想嫁给我。我当时都蒙住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想过五娘会看上我这样异国异族人!”
“五娘家里人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我们族里的神婆预言我会被五娘克死,活不过二十五。但是,我横下心来就是要娶五娘,我当时就想,我管他活没活过二十五,只要和五娘做一天夫妻,我这辈子值了!就算我活到七老八十,若身边陪我的人不是五娘,那我每天也如行尸走肉一样,没意思!不如早早死了算了!思良这世上有些人,是注定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让我们发现,怎样活着才算有意义!”
月光柔和着远处的火光,不仅照出阿真脸上粗汉的硬气更有痴情男儿的柔情。
小院门口挂了两盏红色囍字灯笼,房间的窗户和门都已经贴上囍字。霍思良推开房门,桌子上红烛闪闪,屋子如笼罩在朦朦胧胧红纱帐中。
霍思良缓缓走到床边,看到床上的果壳笑道,“暖春,床上这些果子可不是吃的。”
霍思良一日三餐,定时定点喂暖春,暖春吃习惯了,不吃就会饿。今天成亲,她早上就吃一碗粥,然后被人拉到这里拉到那里,又是跪又是拜,迷迷糊糊中被霍思良送回房间,然后就再也没有人管她。虽然桌子上有菜有饭,但是霍思良嘱咐说,这饭他没回来前不能吃,还不让她把盖头摘了。她只能无聊坐在那里,摸到丝滑褥子下有东西,她就掏出来,一看是果子,因为没有人嘱咐她这个果子不能吃,所以她就吃起来。
暖春做出微微抬头看他动作,想去摘掉盖头。
“这个不能自己掀!”霍思良握着她的纤柔的手道。
他坐在暖春对面,“这个盖头只能我来掀。”他说完,暖春放下自己的手,探身过去,特别着急想摘下这盖头,因为她不太喜欢红色。在她眼中,身上发着红色光的人都是危险的,从她